庞归真面色讪讪，仍在回味季楷刚刚那一记惊艳刀技，下意识接过镔铁戒刀后，嘀咕道：

　　“怪胎。

　　我竟从你身上看到了几分师兄的影子。

　　难不成除了武骨外，你还是天生的刀客料子？”

　　庞归真又上下捏了一阵季楷，一无所获后低声道：

　　“婆娑抱刀吐纳法，虽然只是我口中的第二等法门。

　　但在这黑山县中，在拿捏气血一途上，除了炎狱功，再无敌手。

　　可成汞血银髓的极境！”

　　“你虽入门，但距离圆满还遥远的很。

　　我给你设下的考验，是三个月内成就气血极境，汞血银髓！

　　若能成，你才有了窥见第一等法门的资格。”

　　庞归真面不改色的说道。

　　他原本的打算，实际是考验季楷三个月内，能够小成婆娑抱刀吐纳法，便以秘传相授，传承香火。

　　三个月小成婆娑抱刀吐纳法，也是当初金刚寺挑选戒律院持戒僧人的最低标准。

　　至于三个月圆满婆娑抱刀吐纳法，达成气血极境的汞血银髓，那是佛子的挑选门槛。

　　庞归真有心试探季楷的上限。

　　届时若不能成，他也准备按照小成的标准来授法。

　　“一言为定。”

　　季楷道。

　　三个月圆满婆娑抱刀吐纳法，难度不小，若无山珍辅助，体内气血元气都可能跟不上。

　　但他有着孔雀朱果，更有山珍大方火精丹。

　　暂时无需担忧这个问题。

　　至于天赋，白色命格【铮铮武骨】和【受戒持刀】对于婆娑抱刀吐纳法的增益效果显著。

　　若是速度实在跟不上，便上虎咆山，积攒命格精粹，将其进阶为青色命格，行逆天改命之举！

　　有元始道书在，他走的本就是逆天改命的路子！

　　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季楷告辞离去。

　　“带一份红烧狼爪肉回去。

　　这狼爪虽然不比熊爪来的软糯香甜。

　　但也是补充气血的良品。

　　南阳郡的世家子弟，从小吃的便是异兽肉，打下的基础扎实无比。

　　再配合家传秘法，山珍大药辅助，成就汞血银髓，水到渠成。”

　　庞归真摸了摸脑袋，讪笑道：

　　“至于我的家底，你也看到了。

　　吃的异兽肉，还是你送来的。

　　只能靠你自己多多勤勉。”

　　季楷闻言，心中略感惊讶，入馆后，他也有所察觉，霸刀馆，和其他武馆相比，显得有些寒酸。

　　更没有同别的武馆一般，收纳黑山县十里八乡的跑山客，组建跑山队，为武馆收拢山珍。

　　简而言之，庞归真似乎并没有花太多精力在武馆建设上，便问道：

　　“庞师座下弟子近百。

　　入门的费用二两银子。

　　登堂入室又是别的价钱，应当有不少积蓄才是。”

　　“呵呵...没有。”

　　庞归真言简意赅，饮了几口烈酒后，摆摆手。

　　“明日再来。”

　　“季楷告辞。”

　　......

　　馆内演武场。

　　徐福正指点着其他学徒站桩，演练捉刀诀。

　　“徐福师兄，这搂刀怀中时，肋部要如何发力？”

　　“徐福师兄？！”

　　一名黝黑瘦弱的学徒呼喊着。

　　徐福这才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门户紧闭的内堂移开，有口无心的解释着。

　　“间架得当似弓满，大行充盈见浑圆。”

　　学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

　　“师兄，我等何时能够拿捏第一缕气血？”

　　“习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欲速则不达。

　　每日勤学苦练，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便能水到渠成。

　　拿捏第一缕气血！”

　　徐福告诫道。

　　“三个月。”这名学徒喃喃念着，又无奈道：

　　“没有更快的法子了吗？

　　来年开春，我还得下地春耕。”

　　“更快的法子？

　　你要是有徐福师兄这般的天赋，一个月便能拿捏第一缕气血。

　　要是没有，就耐心练吧。”

　　另一名学徒插嘴道。

　　徐福沉默不语，眸中悄然闪过一丝自得之色，又开口安慰道：

　　“勤能补拙。

　　庞师这里，收费没有其他武馆那般名目繁琐。

　　安心练吧。”

　　吱呀——

　　内室的门应声打开。

　　季楷缓缓走出。

　　拿捏了两缕气血后，他的脚步略显虚浮。

　　这一幕落在徐福眼中，令他眸中所藏的一缕担忧之色顿时消散。

　　徐福笑着迎上前来，道：

　　“季师弟，可得庞师指点？

　　若有不懂之处，可与我探讨。

　　我虽然资质愚昧，用了一个月才堪堪抓住刀感，拿捏气血。

　　但毕竟比师弟早入门几年，在捉刀诀上，略有心得。”

　　婆娑抱刀吐纳法，沾染着因果。

　　即便没有庞归真嘱托，季楷也不愿暴露传承来历，便道：

　　“师弟愚昧。

　　尚未入门。”

　　徐福笑着点点头。

　　“庞师常嘱托我们勤学苦练，天道酬勤。

　　季师弟不必灰心，争取一个月内拿捏气血。”

　　目送季楷离去。

　　徐福的面色缓缓一凝，暗暗思忖着：

　　“此人得庞师青睐。

　　若是天赋不俗，将来必是我继承庞师衣钵的有力竞争对手。

　　不得不防！

　　幸好，眼下看来，其天赋平平，再观察一个月。”

　　徐福略有失神，脑海中闪过一幕，许久前偷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次庞师醉酒之后，月黑风高夜。

　　就在此地，庞师醉演了一套刀法，刀光凌厉，气血如龙，远胜捉刀诀！

　　无论是劲竹馆还是通文馆，徐福都曾去拜谒过。

　　都不曾见过如此凌厉的武学。

　　‘庞师的衣钵是我的！

　　拿到上品武学！出人头地！’

　　徐福紧紧攥拳，就连指甲没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

　　接下来数日。

　　不管是雪霁天晴还是鹅毛大雪当头。

　　季楷每日都要去一趟霸刀馆。

　　“婆娑抱刀吐纳法的十二个站桩架势，你已经学完了。

　　吐纳口诀，也倒背如流。

　　今天，我就教你一门配套的刀法，名为袈裟斩！”

　　庞归真拾起戒刀，左右开弓，随着戒刀横斩，胸前的念珠也逐渐飞舞起来。

　　好似一个狂僧。

　　舞到兴奋时，庞归真更是一拍腰间的桃木酒葫，龙吸水一般从葫中吞酒。

　　此乃以气血摄物的妙用。

　　需在气血操控上有着惊人的熟练度方可施展。

　　这一幕，足见庞归真对于气血之力的运用，早已炉火纯青。

　　袈裟斩。

　　明明是伤人的刀法，却处处带着一股慈悲之意。

　　然而，若是慈悲无用，便是迅猛的明王怒火。

　　其中意味，好比施主若听不懂大乘佛法，贫僧也略懂一些拳脚的场面。

　　“刀谱在此，你带回去练吧。

　　此刀法和婆娑抱刀吐纳法同属上一品，有着因果缠身。

　　切记莫要外传。”

　　庞归真演练完袈裟斩后，从怀中掏出一本刀谱扔给季楷。

　　刀谱封皮崭新，其上字迹带着新墨的味道。

　　明显是庞归真最近才誊写。

　　“庞师有心了。”季楷真心谢道。

　　“内功外技，缺一不可。

　　不过两者同修，自然会拖慢你拿捏气血的进度。

　　我本不准备现在授你。

　　但...”

　　庞归真醉意熏熏的眸光登时一变。

　　“前几日，黑山县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