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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凡人如蝼蚁

  泾水县城,苍穹上黑云如铁,层层叠叠的妖云压得城楼檐角嘎吱作响。

  沿街竹筐在妖风压顶下寸寸碎裂,滚落在地的蔬果被慌乱的脚步碾作烂泥。

  几个抓着糖葫芦的孩童被气浪掀飞,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撕心裂肺的哭喊混着惊惶的尖叫。

  “妖怪来了!!”茶馆掌柜扯着破锣嗓子嘶吼。

  八仙桌被掀翻的声响此起彼伏,滚烫的茶水泼溅在白发老妪脚面,她惨叫着跌坐在地,转眼就被汹涌的人流踩踏。

  城隍庙前,三人环抱的青铜香炉突然腾空而起,香灰混着火星雨点般砸向围观百姓,烫得人群如沸水中的蚂蚁般四散奔逃。

  街角传来凄厉惨叫,几个抄着扁担的汉子刚要阻拦,却被妖物随手甩出的妖火瞬间吞噬。

  焦黑的人形在火焰中扭曲成诡异的姿态,皮肉滋滋作响的焦糊味混着妖风,熏得人作呕。

  城外的哭喊声顺着风飘来,黑风山的妖兵如潮水般涌入街巷,更有西山洞的弟子混在其中,泾水百姓被绳索捆成一串拖走。

  捕快秦明死死攥着断刃,指节泛白如霜,额角汩汩渗出的鲜血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咸腥刺痛。

  他跌跌撞撞扶住城隍庙斑驳剥落的朱漆柱,粗重的喘息混着孩童的哭嚎、妇人的尖叫,在腥风血雨中撕扯着耳膜。

  方才带队冲在最前的三十六个兄弟,此刻已经大部分横七竖八地倒在青石板上。

  有的咽喉插着妖箭,有的胸口被利爪洞穿,就连他们的宋头儿,此刻也被钉在了城墙上。

  三年前入衙的光景在秦明眼前闪现。那时的泾水县,因有赵长卿坐镇,岁月静好,妖魔不敢越雷池半步。

  可如今,满城皆是狰狞妖物,更令他寒心的是,那些抓捕百姓的身影里,竟夹杂着身着白衣的仙门弟子!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赵长卿收他为徒时的话语突然在耳边炸响:

  “穿上这身捕快服,便要护这满城灯火。”

  那时他总觉得这话虚得很,每月的俸银、酒肆的醉虾,还有攒钱娶媳妇才是实实在在的日子。

  可此刻,满地狼藉刺痛双眼,张屠户家的小儿被妖兵倒提着脚踝,哭得撕心裂肺。

  王秀才娘子跪在血泊中,怀中襁褓早已没了气息。

  那些曾觉得琐碎聒噪的市井烟火,此刻化作滚烫的铁水,浇在他快要麻木的良心上,灼烧出滚烫的清醒。

  “仙门弟子...”秦明死死盯着那些翻飞的白衣,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曾经他以为仙门弟子都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如今却见他们与妖魔并肩,用缚仙索捆住哭喊的百姓,用来当作炼制人元丹的耗材。

  缚仙索泛着冷光,将哭喊的百姓捆成一串,推搡间老人跌倒在地,孩童的布鞋被踩得稀烂。

  昨夜的画面突然刺痛眼眶,宋头儿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头,笑得满脸褶子:

  “明儿休沐,叔带你去吃新出锅的桂花糕。”话音犹在耳畔。

  眼前却只剩宋头儿被钉在城墙上的尸身。

  断刃“当啷”坠地,在死寂的街道上激起回响。

  妖兵狰狞的面孔逼近时,秦明突然抄起半块带血的碎砖,狠狠砸向对方鼻梁。

  腥臭的黑血溅满脸庞,他却浑然不觉,嘶吼着扑进妖群。

  染血的指甲深深抠进对方眼窝,牙齿咬向妖兵脖颈,像头发了狂的困兽,在绝望中撕扯着最后的尊严。

  贪生怕死?

  秦明在混战中被掀翻在地,额头磕在青石板上,鲜血糊住了半只眼睛。

  他当然怕死!

  怕被妖火焚成飞灰,怕利爪贯穿胸膛的剧痛,怕冰冷的死亡如潮水般漫过全身。

  但此刻,他更怕闭眼后看到宋头儿失望的眼神,怕听见满城冤魂的呜咽在耳畔回荡。

  “赵大人...您在哪儿...”他扶着墙踉跄起身,腰间的捕快腰牌沾满血污,在阴云下泛着黯淡的光。

  原来真有些东西比命还重。是倒在血泊里再也睁不开眼的兄弟。

  是被拖走时绝望哭喊的妇孺,更是赵长卿教他“守护”二字时,眼中那簇亮得惊人的光。

  后背重重撞在城隍庙的石狮上,冰凉的触感渗入衣衫。

  七八个妖兵呈扇形围拢,为首的狼妖甩了甩利爪上的血珠,猩红的竖瞳里满是戏谑。

  身后,白衣弟子正用缚仙索捆着百姓,铁链摩擦声混着哭嚎,像无数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狼妖的利爪撕开他右肩的瞬间,碎肉飞溅的剧痛中,秦明突然笑了。

  那笑声破碎而尖锐,带着近乎癫狂的悲怆,惊得围拢的妖兵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血沫顺着嘴角溢出,他却笑得愈发肆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守护”二字的重量,哪怕要用生命来丈量。

  秦明扯开染血的喉咙狂笑,声浪震得檐角铜铃乱颤,惊飞的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血雾弥漫的天空。

  他怒目圆睁,指着西山洞那群道貌岸然的白衣人嘶吼:

  “往日高坐云端讲经论道,今日却与妖魔共啖人血!你们口口声声斩妖除魔,斩杀的却是跪地求饶的黎民百姓!”

  狼妖的利爪撕开他左肩,血肉翻飞间,秦明却如疯魔般反手揪住兽毛,用额骨狠狠撞向对方鼻梁。

  “咔嚓”骨裂声中,缚仙索突然缠住他脚踝,将人重重拖倒在地。

  他又重新拾起那半截断刃,在青石板上划出丈长血痕,像一道未写完的控诉。

  “凡人命如草芥?妖魔吃人是天性?”他咳着血沫大笑,“你们才是披着人皮的畜牲!”

  话音未落,断刃已脱手而出,擦着白衣弟子耳畔钉入庙门,木屑纷飞间惊得众人后退半步。

  “找死!”西山洞弟子暴怒,青锋剑裹挟着罡气直贯他心口。

  在生命消散的最后一刻,秦明望着远处摇摇欲坠的城廓,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血从嘴角汩汩流出,混着断续的话语消散在腥风中:“赵大人...这世道...根本没有照见污垢的镜子...凡人如蝼蚁….可蝼蚁...也懂得...”

  “反抗!”

  最后一声嘶吼冲破云霄,化作穿透阴霾的惊雷。

  他的躯体缓缓倒下,染血的捕快腰牌却仍倔强的闪着微光,倒映着满地狼藉,也倒映着这个世道最滚烫的执着。

  泾水县三十六名捕快横尸街头,这些曾被赵长卿亲手打磨的修行者,在妖兵与白衣修士的绞杀下全军覆没。

  无一人苟活!

  赵长卿似有所感,发出一声凄厉嘶吼,那是与麾下弟子血脉相连的感知,此刻尽数化作锥心剧痛。

  而此时孟山君已化作一头斑斓猛虎俯冲而下,虎爪撕裂空气的锐响惊得天地变色。

  院中槐树轰然断裂,木屑纷飞间,赵长卿仓促侧身避开致命一击,怀中玉印却已脱手飞出。

  猛虎长尾横扫,玉印如断弦之箭倒飞而出,在青砖上砸出丈许深坑。

  “螳臂当车!”孟山君人立而起,虎啸震得县衙飞檐簌簌落瓦。

  “西山洞既敢与我联手谋夺这泾水县,便做了周全准备,此地,就是你与那只跌境金乌的葬身之所!”

  赵长卿抹去嘴角血迹,冷声道:“玄曦上仙虽跌境,丹辰子也绝非她对手!”

  赵长卿深知,与孟山君争斗多年,互相都无法奈何对方,眼下唯一破局的点,便在金乌玄曦这处战局。

  “若是加上番天印呢?”孟山君猩红竖瞳闪过阴鸷,利爪将青砖刨得迸裂。

  虎啸声中,赵长卿瞳孔骤缩,丹辰子竟能从广成子那里讨来这件先天灵宝?!!

  传言番天印乃元始天尊取不周山一截炼制而成,在封神一战中拥有着赫赫战绩,截教列仙都吃过大亏。

  能硬扛番天印者,无一不是洪荒巨擘。

  比如:杨戬。

  “当年截教龟灵圣母何等神通,挨了番天印一下便原形毕露,你觉得她能撑多久?”孟山君语气当中夹杂着得意。

  他的话音未落,天际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一方漆黑石印裹挟着火焰倒飞而来,重重砸入县衙前的广场,将地面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孟山君僵在原地…..

  赵长卿:???

  浑身浴火的远古金乌傲立云端,羽翼间流转的霞光,比空中骄阳更灼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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