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血肉同步**

　　海水在耳边炸开，声波炮的冲击让程野的五脏六腑几乎移位。他死死咬着牙，嘴角溢出的不是血——而是泛着荧光的蓝色黏液。

　　林夏拽着他的手腕，残破的虫翼在水下疯狂振动，拖着他向更深处的黑暗潜去。她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复眼，虹膜上闪烁着和程野胎记相同的纹路。

　　**“下面……有通道……”**她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直接通过某种生物电信号传进程野的大脑。

　　程野的虫翼不受控制地展开，四片翼膜在水流中调整角度，让他能更快下潜。他的皮肤正在硬化，指尖的角质钩变得更长，像某种深海生物的利爪。

　　**——他正在变成怪物。**

　　**——但他没时间恐惧。**

　　头顶的海面被探照灯照得通明，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透过水体传来，闷雷般震得耳膜生疼。声波炮的第二轮攻击随时会来，他们必须躲进更深处。

　　林夏带着他钻进一道海底岩缝。狭窄的通道里，程野的虫翼被刮得生疼，蓝血丝丝缕缕地融进海水。游了约莫两分钟，前方突然出现微光——

　　**一个人工建造的排水管道。**

　　锈蚀的铁栅栏已经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溶出个大洞，边缘还挂着黏稠的丝状物。林夏率先钻进去，程野紧随其后。管道内部布满抓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曾经从这里挣扎着爬出去。

　　**——或者爬进来。**

　　爬行约十米后，管道尽头是一间半淹没的地下室。浑浊的水面漂浮着玻璃碎片和废弃针管，墙上贴着已经褪色的标志：【蝴蝶计划·B7试验区】。

　　程野刚浮出水面，就听见“咔嗒”一声——

　　林夏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

　　她的右眼还是人类的瞳孔，但里面全是冰冷的警惕。

　　**“证明你是程野。”**她声音沙哑。

　　程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在担心他是复制体。**

　　他慢慢抬起左手，小指上的薄膜已经硬化成甲壳，但指甲根部还留着一道疤痕——那是三个月前他和林夏吵架时，她失手用水果刀划伤的。

　　**“你划的。”**程野说，“那天我偷看了你的实验笔记，你气得把草莓蛋糕扣在我脸上。”

　　林夏的匕首稍稍放松，但眼神依旧锐利：“蛋糕是什么味的？”

　　**“蓝莓酱夹心，但你在里面掺了辣椒素。”**程野扯了扯嘴角，“我拉了一晚上肚子。”

　　林夏终于放下匕首，脱力般靠在墙上。她的虫翼无力地垂着，腹部伤口又开始渗血——不是红色的，而是带着荧光的蓝。

　　**“他们在我身体里……植入了‘虫后’的基因片段。”**她喘息着说，“我现在……能感知到所有实验体的位置。”

　　程野游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触碰的瞬间，两人的胎记同时发光，蓝色纹路如电路般在皮肤上蔓延。

　　**——基因共鸣。**

　　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程野大脑——

　　**（手术台上，林夏被强行注射某种蓝色液体，她的尖叫声被面罩闷住）**

　　**（戴蛾翼面具的女人俯身说：“你是第七代‘虫后’，必须和你的‘容器’结合，才能诞下完美的新物种。”）**

　　**（林夏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血溅在女人面具上：“我宁可死。”）**

　　程野猛地抽回手，记忆中断。

　　林夏盯着他，复眼里情绪复杂：“你看到了？”

　　程野点头，胃里翻涌着恶心和愤怒：“他们想让你……生育新一代的怪物？”

　　**“不是生育。”**林夏惨笑，“是‘分裂’。”

　　她扯开腹部的绷带，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里面的蓝色组织不是内脏，而是某种**正在孵化的虫卵簇**。

　　程野的虫翼猛地炸开，骨刺“咔咔”伸长。

　　**“他们把你当培养皿？！”**

　　林夏按住他颤抖的手：“冷静点，我的时间不多了……听好，蛾女不是主谋，她只是个‘蜂巢意识终端’……真正的‘蝴蝶计划’负责人藏在——”

　　突然，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

　　头顶的管道“轰”地塌陷，海水混合着混凝土碎块砸下！程野本能地用虫翼护住林夏，一根钢筋刺穿他的右肩，蓝血喷溅。

　　**“他们找到我们了！”**林夏拽着他向角落退去。

　　震动停止后，灰尘弥漫的空气中，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从废墟中走出。

　　**蛾女。**

　　她的面具已经破碎一半，露出下面半人半虫的脸——左眼是复眼，右眼却还保留着人类瞳孔。最恐怖的是她的后背，六片虫翼完全展开，每一片都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终于见面了，我的孩子们。”**她的声音带着高频震颤，像是无数昆虫同时振翅，“该回家了。”

　　程野的虫翼绷紧，骨刺对准她：“谁是你孩子？！”

　　蛾女轻笑，突然抬手——

　　一根丝线从她指尖射出，瞬间刺入林夏的腹部！

　　**“啊！！！”**林夏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腹部的虫卵簇疯狂蠕动，像是被激活了！

　　程野怒吼着扑上去，四片虫翼如刀锋般斩向蛾女。她却轻盈后跃，丝线一扯——

　　**林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复眼完全变成深蓝，虫翼“唰”地展开！**

　　**——她被控制了！**

　　“林夏！醒醒！”程野试图抓住她，却被她一翼拍飞！

　　林夏（或者说被操控的她）缓缓升空，腹部的虫卵簇开始脉动，散发出诡异的蓝光。蛾女微笑：“看啊，虫后终于要苏醒了。”

　　程野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皮肤正在剥落——不是受伤，而是**蜕皮**。新长出的皮肤下，蓝色血管清晰可见，指尖的角质钩变得更锋利。

　　**——他的身体在加速进化。**

　　**——或者说，异化。**

　　蛾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复眼闪烁：“有趣……你的基因比预期更活跃。”她突然甩出三根丝线，刺入程野的胸口！

　　剧痛中，程野感觉某种物质被注入血管——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程野！”）**

　　林夏的声音突然在脑中炸响！

　　程野猛地睁眼，看到半空中的林夏（被操控的那个）突然停滞了一秒——

　　**她的右眼，人类的那只，流下了一滴血泪。**

　　**“杀了我……”**她的嘴唇颤抖，用尽全部意志挤出这句话。

　　程野的瞳孔骤缩。

　　下一秒，他做了一件让蛾女都震惊的事——

　　他抓住胸口的丝线，**猛地一扯**，硬生生将它们从自己体内拽了出来！蓝血喷涌中，他借力腾空，四片虫翼如绞肉机般旋转，瞬间斩断连接林夏的丝线！

　　**“噗嗤！”**

　　林夏从半空坠落，程野接住她的同时，右手骨刺暴涨，直接刺入她的腹部——

　　**但不是为了杀她。**

　　**而是挖出了那团虫卵簇。**

　　“啊——！！！”林夏的惨叫撕心裂肺，但她的右眼却恢复了清明。

　　程野将还在蠕动的虫卵簇捏在掌心，看向脸色大变的蛾女：“你想要这个？”

　　他咧嘴一笑，然后——

　　**塞进了自己嘴里。**

　　**“不！！！”**蛾女尖叫着扑来。

　　程野的喉咙滚动，硬生生将虫卵咽了下去。瞬间，他的全身血管暴凸，皮肤下像有无数虫子爬动！

　　**——他在赌。**

　　**——赌自己的“容器”体质能承受虫后基因。**

　　蛾女的面具完全碎裂，露出下面狰狞的虫脸：“你疯了！那会让你基因崩溃！”

　　程野单膝跪地，痛苦地干呕，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那就……一起死……”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变化——后背隆起两个新的鼓包，**第六片虫翼正在形成**！

　　蛾女终于慌了，她转身想逃，却听到“唰”的一声——

　　**林夏的残破虫翼如刀锋般刺穿了她的胸口！**

　　“这一下……是为了所有被你毁掉的人……”林夏喘息着说，猛地抽回虫翼。

　　蛾女踉跄几步，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竟然笑了：“愚蠢……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她的身体突然膨胀，甲壳“咔咔”裂开！

　　**“蜂巢意识……永不消亡……”**

　　“轰！！！”

　　她的身体炸开，无数蓝色飞蛾从残躯中涌出，瞬间填满整个地下室！

　　程野用虫翼护住林夏，但那些飞蛾并不攻击他们，而是汇聚成一团，向管道外飞去——

　　**它们要去寻找新的宿主。**

　　程野想追，却突然跪倒在地——他吞下的虫卵开始在他体内孵化，剧烈的疼痛让视线都模糊了。

　　林夏扶住他，声音颤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野咳出一口蓝血，艰难地笑了：“因为……你说过……双生子……要同步……”

　　林夏的眼泪砸在他脸上。

　　就在这时，程野的通讯器突然响了——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想要活下去，72小时内到以下坐标。记住，别相信任何长着复眼的人。】

　　附带的地址，是程野和林夏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市立水族馆。**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