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嫌隙
看到老八被捆成粽子,犀牛精等人哪还不明白他们被幻阵给骗了。
从恼羞成怒中平静下来的大大王从周不移等人开口道:“芥草山一干人等听着!速速放了我八弟,我等即刻退兵,既往不咎!若敢伤他分毫——,我家老祖必率族人亲临云断,届时尔等蝼蚁将灰飞烟灭!”
周不移闻言轻笑。他没有因为对方打不过就叫家长的言语而生气。阿曌则是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倒是马猴面露犹豫之色。钟山和二凤表情也略显凝重。
“阁下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等今晚就要宰牛,喝酒吃肉了。到时大王记得来分口汤喝。”周不移冲山下回道。
大大王听罢面色阴晴不晴。四大王在旁开口:“你等想要怎样?今番比斗是我们输了,但也不要觉得我等方才只是放狠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你们放了八弟,我等可以立誓此后永不进犯云断诸山。还请各路兄弟好生思量!”
周不移道:“我也不废话,条件都在这上面,你等看着办。”说罢从袖中射出一个玉牌,向对阵飞去。
大大王接过玉牌,一道神念传入脑海:“拿虎先锋来换!”
站立一旁的虎先锋突然感到被一道神识锁定,想到当下情景,面色微变。边上四大王察觉有异常,赶忙和大哥神识传音。
得知周不移条件后,他赶忙对大哥传音道:“大哥莫要因八弟慌了神,如果真拿下虎先锋,对方又改主意怎么办。我看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黑熊精。”
“四弟所言极是。”
两兄弟一通传音过后,大大王冲周不移等人喊道:“好!清风山主仗义。就按你的条件,用黑熊精换我八弟。”
听到对方这般回话,周不移也不多言,答应下来。他设计活捉八大王本就是为了救回黑熊精。随手撒的钉子,有没有扎到人心里去还要看时间。
两方商议已定,便都收兵回自家山门。
第二日,犀牛精等人来到山下。四大王带着奄奄一息的黑熊精来到阵前。
阿曌见状当即出阵,在她仔细查探下,确定对方没有在黑熊精身上留下什么后手后,便将捆成粽子的八大王交给对方。
交换人质的过程没有发生意外。
在黑熊精湿红双目的注视下,周不移拍拍他的熊掌,安慰两句,便安排人把他送到山中静养。
至此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略有缓和。犀牛精一方甚至像模像样的拿出了一张魂契,想要和周不移等人签下停战的协定。
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周不移自然不会在对方魂契上签下名姓。
倒是一旁的苏回,似是知道对方为何会这么做,他轻笑一声,对犀牛精三王道:“何必多此一举,我们相信三位会遵守承诺,不再来犯。而我等也都有各自的地盘儿,不愿再起刀兵。”
这话似是说到了他们心里。三人也不再多言,当即带着人马撤回黑风山。
周不移在山上回望犀牛精等人撤退的身影。他起初想要做局,打算在救回黑熊精后,将对方彻底留下。
但被苏回劝住了。苏回只道此时还不是和圣犀族起全面冲突的时机,事后他自会详细分说。出于对苏回的信任,两边的争斗才到此为止。
一场纷争暂时平息。
略微修整后,周不移设宴款待众人。
主殿中,周不移,苏回,阿曌,二凤,钟山,马猴六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石案,案上摆满灵果灵酒。灵酒是由灵芝野参泡制蕴含浓郁的灵气。灵果多种多样,但其中大多是富含源气的「源果」,唯独正中央一盘鲜艳的火枣,与灵酒一样含有让人陶醉的灵气。
殿外的小妖们自是吃不到纯正灵气的灵果,不过也能品尝到带着淡淡灵气的桃花酒,佐以「源果」下肚。两者也算是他们平时难得一尝的珍品。一时间山中热闹非凡,畅饮谈笑声此起彼伏。
大殿内,众人分宾主落座。只见二凤从凳子上跳下,与坐时一般高。他拱手略微高举过桌案,但稚嫩的童声让他有些不自信:“山…山主大人破费了。我等来此没有帮上山主的大忙。连唯一的俘虏还是大人亲自擒的……”
周不移听罢,对众人道:“二凤莫跟我客气,诸位能来就是对芥草山最大的帮衬。让圣犀族看到我等同气连枝,齐心协力,方才使得他们不敢再来进犯。大家只管开怀畅饮,莫要拘礼。”说罢便向众人举杯。
一旁小妖娘钟月听罢,猛猛点头,迫不及待提起盘了许久的坛口,附和道:“嘿——!畅饮!畅饮!”在钟月的带动下殿内氛围也热络起来。
拿最大的口,喝最少的酒。早早趴下的钟月,险些现了原形,抱着阿曌的腿“嗷——呜——”起来,让阿曌等人哭笑不得。
一夜过后,殿内众人喝的东倒西歪。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晨光时,二凤本能的醒了过来。
他抬头便见阿曌正望着他,钟月趴在其腿上睡得正香。
知晓阿曌姐一夜未睡,二凤正要打招呼,却忽的想起什么,面色一变。
然为时已晚,山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啼鸣。却是二凤带来的「啼云山」众小妖们此刻也已醒来,正对着朝阳发出一声声鸡鸣。
当着外人的面,小妖们似乎也起了较量的心思,顿时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一阵阵啼鸣将众人从睡梦中叫醒。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灵力波动,让人头脑清醒,酒劲都散去大半。
殿内,二凤被醒来的众人望着,十分尴尬。
倒是一旁同样一夜没睡的周不移,他原本正在利用体内玄黄之炁炼化昨夜吸收的源果中的源气,此刻突然发觉在阵阵啼鸣中,他的灵气提炼速度不由加快了些许。这其中想必蕴含了地凤一族炼化源气的秘密。
按下这一小发现,看着一一来向他辞行的众人,当下也不挽留。
周不移和阿曌将人送至山外。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去,山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后山「慧风亭」下,周不移和苏回在棋盘前对坐,旁边阿曌倚靠在亭柱旁抱臂远眺。棋局上散落着片片黄叶,显然并非当下的对局。
苏回率先打破沉静,张口道:“周兄,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说罢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不移。
周不移面带愧色地一拱手道:“却该是我先说。早年初来乍到,心存危机,事事怀有戒心。故而,当时拜访道友,却是有心将道友的护山大阵学了去。
日后你我交情渐深,偷学大阵之事始终令我心中难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还请道友见谅。”顿了顿,他又低声道:“还有黑风道友。”
苏回听罢笑道:“恐怕不止吧,当初七山中的六个阵法恐怕都让你学去了。”听到这话,周不移面色一红。
但听苏回感叹道:“是啊,谁人来到这世间不是如履薄冰,恨不得一刻不停息的提升实力。周道友阵道天赋古今未有,旁人想学也学不来。你不必自责。
说来当年我们相识时,我还对多次你使用魅术呢,你不也未曾怪我吗?
且往日论道,道友也从不藏私,连这‘飞廉符文’都教于我了。”说罢他合扇在空中写下一个玄奥的符文,也未见他动用灵力,符文自身生出一缕微风将棋盘上落叶卷走。
苏回说的是两件事。
一是魅术。
苏回乃狐族出身,魅术是这一族傍身的手段。人心所爱并非只有情爱,苏回修行的魅术也非下乘色相之术,而是以欲为刃,直指众生本心。需要施术者做到心如止水,映照他所求。
狐族这一魅术的高明之处在于不着痕迹的让人放下戒备,获取对方喜爱和信任,可以说是搞外交情报的利器。
而灵雾山与芥草山相近,苏回初来灵雾山时,几次主动来周不移处拜山。
他言行举止间自带的魅术对周不移不起效果,交流中周不移时常走神,每次走神过后,看苏回的眼神都是新的。事后熟络,这事便成为两人间的笑谈。苏回也时常自嘲狐族修行,映照他人内心却照不见自己。
二是飞廉符文。
周不移观凶兽飞廉,参悟得一道纹,他称之为飞廉符文。
常言道,天塌下来,先砸死个儿高的。无量量劫下,大神通者都一一陨落,反倒是一些弱小的蝼蚁存活了下来。而这些幸存的‘蝼蚁’中就有某只‘飞廉’。
不过幸存下来的他们受源气侵染,现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了灵智,成为了只靠本能行事的凶兽。
这些凶兽靠吞吐源气维持生机。久而久之,它们就掌握了用源气来施展伟力的手段。
百年前,有凶兽飞廉从云断山脉上空飞过,一时间狂风骤雨,山石破裂,河流倒卷。
即便是上个时代的“蝼蚁”,对于当下的修士来讲,也是不可触及的强大存在。而且,随着岁月流逝,现在还在存活的凶兽,无疑都是跟脚强大的‘长生种’。它们每到达一处,当地就如同天灾降临。
芥草山中的周不移就“幸运”的经历了这一幕。他将飞廉从他上空经过的画面印入了心亭。心亭中,飞廉纤毫毕现,其肆意挥洒着体内源气的威能,身上种种玄奥纹路在狂风中若隐若现。
通过对飞廉无数次的观摩,他参透出了飞廉符文。激活这一符文,天地间的源气便会涌入转化成狂风。像草头神御风用的草鞋,编织阵盘用的风劲草等都有融合飞廉符文。
苏回这边接着飞廉符文的事往下说:“说起这飞廉,近来倒是有一事事关我等。”
“何事?”周不移赶忙问道,阿曌也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苏回道:“先前我曾劝周道友暂时不要和圣犀族起冲突,就是因为此兽。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