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咸带着阿姐赶到时，刘墨正僵着身子，杵在门外。

　　身后跟着个抱臂冷笑的师弟。

　　“刘大哥，走么？”

　　季咸话音未落，就发觉不对。

　　刘墨的喉结滚了又滚，却死活吐不出半个字。

　　倒是那师弟嗤笑一声：“师兄抹不开脸，我来说罢。师傅发话了，收徒可以，亲传？没门。”

　　阿姐的手猛地攥紧季咸，掌心全是冷汗。

　　季咸没理那阴阳怪气的人，直勾勾盯着刘墨：“这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不说话。

　　季咸忽然轻笑一声，眼底好像结着冰。

　　这笑声惊得刘墨慌忙抬头，正撞见少年把姐姐往身后一拽。

　　“季兄弟，我直说吧。”

　　对方清了清嗓子，“师傅收女亲传的事，小师妹正闹脾气。不过你放心，我回去就劝.....”

　　阿姐肩头有些颤抖。

　　“用不着。”季咸截断话头。

　　“什么？”那师弟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这女人出身低微，除了神机院谁还要她？

　　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

　　他刚要发作，却被刘墨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今日是我安排不周。”

　　刘墨抱拳挡住师弟半张涨红的脸，肩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定会给季姑娘一个交代。”

　　季咸垂眸，面色微冷。

　　刘墨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错处全揽在自己身上，倒把神机院撇得干净。

　　看来亲传弟子的位置，终究是不成了。

　　这种事哪个世界都不稀奇。

　　就像前世，有些岗位生来就是萝卜坑。

　　没钱打点，工作根本轮不到你。

　　此方世界也是如此。

　　季灵的声音将季咸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刘大哥，你小师妹天赋很强？”

　　刘墨明显一怔：“师傅说过，她是我们书院，最有希望突破儒道九重天的人。”

　　一旁的师弟刚要嘲讽，就被刘墨截住话头：“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与小师妹无关。”

　　季灵面无表情，点点头道：“刘大哥请回吧。”

　　她与季咸想到了一处。

　　既然神机院看不上他们，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

　　“季兄弟，我...”

　　刘墨还想说话。

　　少年抬手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意思再明显不过。

　　刘墨只得抱拳道：“改日再来拜访。”

　　他带着师弟转身离去。

　　刚转过街角，刘墨脸色骤然阴沉。

　　被人当面逐客的耻辱，灼得他耳根发烫。

　　拳头青筋暴起：“你实话实说，当真是小师妹使性子？”

　　师弟被他狰狞的脸色骇住，嗫嚅道：“小师妹今早呕了血，师傅说文气护着心脉，也撑不过三日......”

　　“怎不早说！”刘墨拔腿就往神机院冲。

　　“二师兄等等！”

　　师弟拽住他衣袖，“今早有位...有位妇人送了丹药来，条件是...是不收季灵为亲传弟子。”

　　刘墨猛然顿步：“哪来的妇人？”

　　“好像是丹坊的。”

　　似乎又看见那袭素纱下，曼妙的身段，“生得...生得十分标致。”

　　“师兄，不过是个眼盲的姑娘，出身低微，都十八了...”

　　师弟觑着刘墨沉默的表情，话锋忽又一转，“哪一点比得上咱们小师妹？”

　　“你懂个屁！”

　　刘墨狠狠瞪了他一眼，“外头混的，讲究七个字，多交朋友，少树敌！”

　　“真当神机院有今天的规模，全靠小师妹一人？还是靠师傅单打独斗？”

　　这下可好，算是把季家姐弟彻底得罪狠了。

　　别看那俩如今落魄，保不齐哪天就翻身算账。

　　刘墨虽天生带着外乡人的傲气，可后天养成的眼力从不含糊。

　　但凡有潜力的苗子，他向来是能捧则捧，断不会让人记下仇怨。

　　偏偏这次......

　　“罢了，我自会回禀师傅。”

　　刘墨长叹一声。

　　“不必了！”

　　喝声自街道一边传来，宛如惊雷。

　　“带话给陈知著，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