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灵根九禾稻本体在虚空中舒展根须,青金色的稻穗垂落亿万道玄奥符文。元禾指尖划过晶莹如玉的稻茎,先天道纹在皮肤下明灭流转。他分明已将水木双属的大道法则推演至圆满之境,此刻元神沉入根茎脉络,却窥见无数未曾触及的鸿蒙秘藏。
稻穗轻颤间,九千粒金粟坠入虚空。每粒粟米竟自发演化五行生克,有的化作赤炎焚天的火灵稻,有的凝成玄冰彻骨的寒霜穗。元禾瞳孔映着这万般变化,道心深处泛起涟漪——先天灵根终究不是那些任人炼化的死物灵宝,它根系扎在混沌青莲残存的造化本源里,枝叶间流淌着盘古开天时溃散的元始生机。
“灵根化凡入劫,方是返本还源之法。“元禾掐动混元指诀,九禾稻叶尖垂落的晨露突然化作鸿蒙紫气。先天灵宝纵有毁天灭地之威,终究是死物一件,而这灵根吞吐间自成轮回,方才是活着的天道显化。
“枉我自诩灵根化形。“元禾自嘲地轻笑,掌心托起一簇正在蜕变的稻苗。那碧玉般的叶片下暗藏三千大道轨迹,分明感应到他的道韵压制,却倔强地挣脱桎梏,在先天灵气中结出阴阳双色的太极穗。
元禾忽然明悟,这活灵生命本就该与三十三天外的混沌之气共鸣。自己以灵宝炼制之法温养本体,倒像是给翱翔九天的鲲鹏套上锁链。指尖轻点,九禾稻主干爆发出混沌青光,亿万子株在虚空中绽放如星海,每株都在演绎不同的天道轨迹——这正是先天灵根超越灵宝的本质,它是活着的道韵,是永不停歇的造化洪流。
“吾参透水木生机大道真意,竟还是着相了。“元禾以混沌真火煅烧灵根本体,看着稻叶上自发衍生的太古神纹渐次破碎重组。先天灵根化形得道的他,此刻方知往日不过执器而用——虽能演化子株,采撷道果,却未参透这先天灵根本源玄机。
“终究是被那缕残魂记忆困住了。“元禾轻抚眉心浮现的混沌印记。当年化形时吞噬的异数真灵,将人族对皮囊的执着刻进了他本源深处。纵使知晓先天神魔本无定形,却始终放不下这具参照人族塑造的道体。就连参悟灵根化凡玄奥时,都要先掐避尘诀才肯触碰凡土。
“到底是着相了。“元禾以三光灵水洗目,见那九禾稻主干上浮现的先天道纹,竟与当年未化形时大不相同。当年缠绕在根须间的饕餮凶纹,此刻化作阴阳双鱼游走于叶脉,吞吐间便将方圆万里的先天灵气异变成九种不同道韵——这岂是死物能为之?桃花仙子见其道体通明如玉,却暗叹失了灵根本源里那吞天噬地的凶煞之气,也曾多次提醒。
当年先天灵根真身触及地脉的刹那,三十三天外响起混沌凶兽般的嘶吼。九禾稻主干暴涨十万丈,根须化作混沌锁链洞穿九幽,叶尖垂落的晨露竟将三光灵水异变成弑神毒液。那些被人形道体压抑百万载的本能,此刻方显露出混沌灵根吞天噬地的凶性。
混沌云海翻涌时,元禾道袍上流转的先天甲木之气忽而凝成青玉道符。青松童子捧着三光神水壶踏进殿来,足下竟生出六品青莲虚影——这松树化形的小童,竟已摸到了真仙门槛。
元禾望着童子发间未褪尽的松针,恍惚忆起天皇初劫时,自己尚是灵根本相,根须缠绕着吞噬了妖族蛟龙精血。彼时每道稻芒都能演化吞噬大阵,而今那人形道体虽俊逸非凡,却将灵根本源的弑杀之气尽数封在紫府元神之中。
青松小童周身流转乙木青气,头顶竟凝出三花虚影。“童儿倒是勤勉,竟将《甲木松涛诀》修至小成。“元禾指尖弹出一缕乙木精气,童子袖口顿时显化出虬龙盘松的道纹。
燧人洞天东隅三千里处,有方寸灵圃隐于云瘴。元禾道人自混沌初分便在此结庐,掌中乾坤袋里抖落几粒后天灵种,竟在大地中生出九叶黄精、三纹茯苓之属。这些草木虽不及先天灵根贵重,却合该青衣小童的造化——那青松童子日日以玉露浇灌,掐指算阴阳时令,吞吐日精月华,倒把寻常药草养得通体流转庚金之气。
元禾抚着三尺白须观那药田,但见九窍菖蒲在子夜吐纳星辉,五色石斛随晨雾吞吐紫气。他自洪荒历劫归来,深谙“礼通八荒“的玄机。每逢道友论道、大能开坛,便令青松童子采撷三株五叶,以玄冰玉匣封存,权作觐见之礼。这灵药虽非昆仑蟠桃那般夺天地造化,却胜在沾染了燧人洞天的薪火余韵,便是金仙见了也要赞声“此物最合清净无为之道“。
元禾将水木清华幡插在药田中央,幡面垂落的晨露竟化作点点虚影:“此番闭关非比寻常,老爷要返本还源重历草木春秋。需将吾之本相栽于燧人洞天乙字三亩灵田。“青松童子捧着水木清华幡的手猛然颤抖——那灵田里不过种着些千年份的紫玉参、黄精,如何藏得住先天灵根本体?
月华初上时,九禾稻真身触及灵泉的刹那,三十三重天外的星辰突然暗淡。青松童子咬牙祭起水木清华幡,见那本该贯通天地的混沌灵根,竟化作三尺青苗隐在芸香草间。唯有叶片上若隐若现的先天八卦纹,泄露着开天前便存在的古老气息。
日升月落三百回,青松童子每日以三光神水浇灌。那株“青苗“渐渐生出七片蕴含不同大道真意的稻叶,每片叶尖都悬着混沌母气凝成的露珠。燧人洞天的修士们只当元禾道君在参悟无上妙法,却不知这先天灵根正在重演开天辟地的造化玄机。
三个月后天狼星犯紫微,有玄仙大能持诛仙剑仿品来访。青松童子奉上七星草炼制的三转金丹时,瞥见来客腰间玉佩竟被药田散发的混沌气息蚀出裂痕。那株“寻常灵稻“的叶片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吞噬过十二祖巫精血的饕餮道纹。
直至第六个甲子轮回,药田上空突然凝聚混元劫云。青松童子以三道遗留的玄仙法力催动水木清华幡,却见幡旗化作的先天甲木大阵中,九禾稻穗粒坠落处,竟演化出三千六百尊手持噬灵根须的稻灵战将。彼时方知,老爷所谓“植物本能“,实则是要唤醒混沌灵根弑杀万物的凶煞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