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原救援
“开拓者”号雪地突击车,如同一只潜伏在雪下的黑色巨兽,在深可及膝、甚至没过车轮的厚重积雪中艰难地破冰前行。它经过林枫的精心改装,底盘加高,履带加宽并布满了尖锐的合金钉齿,以应对复杂冰原地形。车体由多层复合装甲构成,能抵御轻武器射击和小型爆炸。沉重的车身碾过厚实的冰层和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沉闷的轰鸣。车窗(实际上是高强度防弹观察窗)外,是永无止境的、单调到令人发疯的白色荒原,以及远处被冰雪扭曲、模糊不清的城市废墟轮廓。能见度极低,强劲的寒风卷着雪粒,如同砂纸般打磨着车体,发出尖锐的呼啸。只有车载的相控阵雷达、激光雷达和高灵敏度热成像系统,在不断地扫描着前方几百米内的区域,将信息整合后显示在林枫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林枫穿着厚重的“哨兵”型外骨骼动力甲,稳稳地坐在驾驶位上。这套动力甲不仅能将他的力量和速度提升数倍,提供全方位的物理防护和环境隔绝,还内置了独立的微型生命维持系统、战场信息处理单元以及多种可切换的武器模块,是他敢于踏足这片冰封地狱的最大依仗。即便被动力甲和突击车双重保护,车外那足以瞬间冻结血液的恐怖严寒,依旧仿佛有生命般,无孔不入地试图透过层层合金与隔热材料,渗入一丝刺骨的寒意。
行程刚刚过半,车载雷达屏幕上突然爆出数个快速移动的红色光点,并伴随着“穹顶”通过加密通讯传来的冷静警报:“警告!检测到高速移动生物信号,数量:5。热成像特征与数据库比对……匹配度98.7%,判断为……变异冰原狼群!”
冰原狼,并非灾变前的普通狼种。它们是在极寒环境下迅速变异进化出的顶级掠食者。体型比西伯利亚雪橇犬还要大上一圈,肌肉虬结,覆盖着厚密的、能融入冰雪环境的灰白色皮毛。它们的爪牙更加锋利,感官(尤其是嗅觉和夜视能力)极其敏锐,性情凶猛、狡猾且极具攻击性。更可怕的是,它们通常以5到10只的家庭单位协同狩猎,是冰原上对落单幸存者威胁最大的生物之一。
“切换至战斗模式。武器系统解锁。优先目标:清除威胁。”林枫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处理一个寻常的系统故障。他的手指熟练地在武器操控面板上滑动,启动了车顶的遥控武器站。
几乎是同时,风雪弥漫的视野尽头,几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眼睛骤然亮起,随即是低沉、充满威胁的咆哮声,穿透风雪遥遥传来。五只体型健硕的冰原狼,如同五道白色的闪电,从一处坍塌建筑的阴影中猛然窜出,四肢矫健地在深雪中奔跑跳跃,以惊人的速度直扑“开拓者”号而来!它们显然将这辆移动的钢铁造物当成了某种大型猎物。
“砰!砰!”车顶的12.7毫米口径自动机枪塔发出了怒吼,沉重的枪声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曳光穿甲弹撕裂风雪,精准地命中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只冰原狼。高速旋转的弹头轻易撕碎了它们厚实的皮毛和骨骼,巨大的动能将它们的身体炸得四分五裂,温热的血液和内脏瞬间喷溅出来,却在接触到零下八十度的空气的刹那,就被冻结成了暗红色的冰晶,散落在雪地上。
然而,同伴的惨死并未吓退这些凶残的变异生物。剩余的三只冰原狼眼中凶光更甚,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更加疯狂地扑向突击车,试图寻找薄弱点。它们尖利的、足以撕裂钢板的合金爪子在车体装甲上奋力抓挠,划出一连串刺耳至极、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
一只尤其巨大的头狼,甚至凭借惊人的弹跳力,猛地跃上了“开拓者”号相对平缓的车顶,张开血盆大口,试图用锋利的牙齿直接攻击武器站的光学探头!
“找死!”林枫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精准地控制油门和刹车,“开拓者”号庞大的车身在冰面上做出一个近乎杂耍般的、动力惊人的甩尾漂移!巨大的离心力瞬间将车顶的那只头狼狠狠地甩飞出去,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撞在一根被冻得比钢铁还硬的混凝土灯柱残骸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骨裂声,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另外两只冰原狼则更加狡猾地攻击着车辆两侧相对薄弱的履带和悬挂系统,试图让这只钢铁巨兽瘫痪。林枫迅速切换武器系统,启动了安装在车辆底盘两侧的、原本用于清除小型障碍物的脉冲震荡器。
“嗡——”一股无形的、高频的震荡波瞬间以车辆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两只正在撕咬履带的冰原狼猝不及防,被震荡波直接命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嚎,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痉挛,内脏似乎在瞬间被震碎,口鼻流出冻结的血沫,软软地瘫倒在雪地中,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
一场短暂而极端激烈的遭遇战,在几分钟内便宣告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很快便被风雪卷走。林枫甚至没有下车检查,只是通过传感器确认了所有威胁已清除,便立刻重新启动车辆,继续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这只是冰原旅途中随时可能遇到的小插曲,他没有时间浪费。
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导航系统显示距离目标已不足一公里。终于,那栋破败不堪、如同匍匐在冰雪中的史前巨兽般的医院主楼轮廓,在弥漫的风雪中渐渐清晰起来。它的大部分窗户都已破碎,外墙覆盖着厚厚的冰凌和风化的污迹,几处楼体甚至出现了明显的结构性坍塌。
林枫将“开拓者”号小心翼翼地停靠在一片被巨大冰块和建筑残骸遮挡的、相对隐蔽的侧后方区域,熄灭了引擎和外部灯光,只保留内部维生系统和传感器运行。他立刻开启了高精度热成像扫描。
“热成像扫描完成。在主楼三楼东北侧区域,检测到多个微弱但稳定的人类体温热源信号,数量初步判断为4……不,5个。信号特征符合长期处于低温、营养不良状态。另在主楼一层及二层多个区域,检测到……新鲜的人类活动痕迹,包括足迹、遗留物热信号,部分足迹通向三楼方向。分析足迹模式和分布……与‘秃鹫’掠食者团体的已知活动特征存在相似性。警告等级提升。”穹顶的分析结果让林枫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幸存者确实在三楼。但“秃鹫”的人似乎也来过,甚至可能还在附近!
林枫不再犹豫。他迅速穿戴好动力甲的全封闭头盔,启动了包括战斗辅助系统在内的全部功能,手中紧握着充能完毕、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电磁步枪,如同一个来自未来的重装战士,悄无声息地滑下突击车,利用建筑阴影和地形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医院那黑洞洞、仿佛择人而噬的主入口摸去。
医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阴森。大厅里一片狼藉,到处是被冻结的医疗器械、倾倒的病床、散落的文件和不知名的污迹。厚厚的冰凌从天花板的破洞垂下,如同怪兽的獠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陈旧的消毒水、干涸的血腥、霉变腐烂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冰冷气息。他激活了动力甲的脚步消音系统,沿着布满冰霜和瓦砾的主楼梯,一步一步谨慎地向上攀登。金属靴底踩在碎冰上的细微声音,在死寂无声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突兀。
三楼,根据热成像指示,是过去的妇产科和儿科病区。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或损坏,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被冰雪覆盖的病床和散落的杂物。最终,他来到了热源信号最集中的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前。门板上还能看到早已干涸变黑的血迹。门后,隐约传来极其微弱的、压抑的说话声,以及……婴儿断断续续的、似乎有气无力的哭泣声。热成像清晰地显示,门后紧贴着墙壁,蜷缩着几个散发着微弱热量的人形轮廓。
林枫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抬起被金属手套包裹的手,用适中的力度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听着。我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我是来提供帮助的,我没有恶意。”他的声音通过头盔的扬声器传出,清晰而沉稳,尽量显得平和。
门内的声音瞬间消失,代之以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种几乎能感觉到的、骤然绷紧的恐惧。
片刻之后,一个略带沙哑、疲惫,但异常清晰冷静的女声,隔着门板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和怀疑:“你是谁?!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是‘秃鹫’派你来的吗?!”
“我叫林枫。我偶然截获了你们的信号,追踪过来的。”林枫耐心解释,“外面很危险,‘秃鹫’的人可能就在附近。你们需要帮助吗?药品?食物?”
门被极其小心地拉开了一条仅仅几厘米宽的缝隙。一双明亮、深邃,但写满了疲惫、警惕和绝望的眼睛,从门缝里向外窥视。目光迅速扫过林枫全身——那套明显超越这个时代科技水平、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和强大压迫感的外骨骼动力甲,让她眼中的疑虑更深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种装备……”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粗俗不堪的叫骂和狞笑声,声音越来越近!
“妈的,我就说这边肯定还有躲着的!”“老大说了,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医生和那几个小崽子找出来!”“嘿嘿,找到之后,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林枫脸色瞬间一变,低声喝道:“他们追来了?!”
门内的女人,那双眼睛里的最后一丝希冀瞬间被恐惧和绝望取代,脸色惨白如纸。“是……是‘秃鹫’那帮畜生……他们昨天就来过一次,抢走了我们最后的食物……他们说今天会再来……”
“快!全部躲到房间最里面去!捂住耳朵!”林枫当机立断,不再犹豫。他猛地用动力甲的力量将病房门向内完全推开,一个闪身冲了进去,同时反手按下门框上的紧急锁闭按钮(虽然很可能挡不住暴力破门)。
病房内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除了那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秀却憔悴不堪的女人,墙角里还蜷缩着三个瑟瑟发抖的孩子。最大的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紧紧抱着一个更小的、大概四五岁的女孩,两人都穿着破烂不堪、显然不怎么保暖的衣物,冻得嘴唇发紫。而女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用厚厚的破布包裹着的婴儿,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小猫,小脸因为寒冷和饥饿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砰!砰!砰!”粗暴、沉重的撞门声如同擂鼓般响起,伴随着更加嚣张的叫骂。“开门!臭娘们!老子知道你们在里面!再不开门爷爷就炸门了!”
“待在这里别动!相信我!”林枫对那惊恐万状的女人和孩子们低声、却异常坚定地说了一句。随即,他猛地转身,高大的金属身躯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墙,挡在了那扇在暴力撞击下已经开始变形、摇摇欲坠的病房门前。他冷静地抬起手臂,启动了动力甲肩部挂载的微型榴弹发射器,切换到了非致命性的闪光震撼弹模式。
就在病房门被外面更加猛烈的撞击、伴随着金属扭曲声即将彻底破开的瞬间——
林枫精准地计算了提前量,按下了发射按钮。
一枚鸡蛋大小的特种榴弹,如同出膛的炮弹,以刁钻的角度,在那门被撞开的缝隙扩大到足以通过的刹那,呼啸着射了出去!
“轰!!!”
一声远超普通手雷爆炸声的、沉闷而刺耳的巨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走廊!紧接着是如同太阳爆发般炫目的强光!强烈的声波和光脉冲,瞬间剥夺了走廊里所有生物的听觉和视觉!
伴随着几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叫、惊呼和混乱的咒骂,外面瞬间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林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猎豹般猛地冲出病房!手中早已切换模式的电磁步枪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
蓝白色的、如同细小闪电般的电弧,在昏暗的走廊里跳跃、闪烁,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地命中那些正捂着眼睛、耳朵,暂时失去方向感和反抗能力的掠夺者!他们大多穿着简陋拼凑的皮毛、棉衣,外面胡乱套着一些捡来的、早已失去防御力的防弹背心或摩托车护具,手中握着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多是些老旧的霰弹枪、砍刀、钢管,甚至还有弓弩。在林枫这身代表着末日前沿科技结晶的动力甲和电磁武器面前,他们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电弧过处,那些掠夺者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瞬间失去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林枫没有下杀手,只是将他们全部击晕。
前后不过十几秒钟,走廊里的战斗便已结束。五个闯入的“秃鹫”成员,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林枫缓缓放下电磁步枪,解除了武器的激发状态。他转过身,看向病房门口。
那个女人,也就是苏媚,正紧紧抱着怀中被惊吓得停止哭泣、瞪大眼睛的婴儿,身体微微颤抖着,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兵天降、以雷霆万钧之势解决了危机的“钢铁巨人”。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泪痕,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中,此刻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劫后余生的恐惧,还有一丝……如同在无尽黑夜中看到第一缕晨曦般的、微弱却真实的希望之光。
“我……我叫苏媚。是一名医生。”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眼神中透出一股与她柔弱外表不符的韧劲,看向林枫的目光也从纯粹的恐惧,变成了一种复杂的审视和感激。“谢谢你……林枫。”
林枫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快速扫过她怀中的婴儿,以及她身后那两个同样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的孩子。他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快要熄灭的生命热量。
“此地不宜久留,‘秃鹫’的人可能还有后援。”林枫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简洁而有力。“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