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生起来开门,一阵寒意传来。
只见外面站着的是一位女子,面庞清秀又泛白,披发散肩,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裙。
或许是夜深湿气重,女子的头发与身上的长裙都湿濡濡的,衣袖在往下滴着水珠。
见他开门,女子往后退了几步,身形轻飘飘的。
“你也是来画像的?”
陆明生对着女子问道。
女子轻轻点头。
“进来吧。”陆明生走到屋中,坐在椅子上。
他叹出一口气,这有了点名气,晚上都不得安生。
女子轻轻地进了屋,离陆明生有一段距离。
“坐啊,你。”陆明生见女子站着,想着难不成是不好意思?于是请她坐下。
女子摇摇头,似乎不愿往前走一步。
“行,不坐就不坐吧。”陆明生也不强求别人。
这时女子开口了:“我女儿走丢了,我要画我女儿,你知道她在哪吗?”
声音幽幽,似一阵风吹过,风中似乎还有一种沙子的磨砺感。
“女儿丢了?”
陆明生抬起头,看着她:“我哪知道,你该去报官啊。”
女子似乎没听见,仍兀自在那说道“我女儿丢了,我找不到她了”,倒像个祥林嫂。
陆明生见女子自顾自说着,似乎不打断,怕是可以说到天荒地老。
“你女儿长什么样,说来听听。”
女子突然停下口中喋喋不休的话语,好像是在回想什么:“记不清了,我记不清了,她好像有一对小虎牙……”
终于,在女子的回忆下,小女孩的模样渐渐清晰。
陆明生也动笔了,只是在叙述的过程中,女子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画好了,你看看。”
陆明生将画像翻过来给她看。
忽然,一阵风卷来。
画像到了女子手中。
女子看了半响,笑了:“就是我女儿,一模一样,谢谢,谢谢……”
又忽然,蜡烛一晃,女子不见了踪影,烛火也灭了。
陆明生一睁眼,看着屋内一片黑暗,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下。
“原来是一场梦。”
陆明生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影呢?
这时,陆明生眉头一皱,看向某处。
他现在已经能在黑暗中视物。
梦中那位女子站的位置,有一滩水迹。
水迹旁边有一张画像,正是小女孩的画像,画像已经变得很湿了。
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刚刚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不是梦,是真的。”
【神韵:+1】
这下,陆明生更加确定是真的了。
此前,为老太画像,他又明白一件事。
为当事人画像,可以不画本人,画他人也行,只要产生共鸣就行。
“这莫不是鬼?鬼也来找我画像了?”
陆明生倒是不怎么怕。
只觉得,鬼都听说了自己的名声,找上门来让自己画像,他的脸上浮现笑容。
就是,没给钱……
……
残月当空。
一间破庙。
张老瞎正坐在那里。
嘴里哼着小曲,面前火堆正烤着一只鸡,香味扑鼻。
张老瞎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一口下去,烈酒烧喉。
“哈——”
张老瞎满意哈出一口气,又打了一个酒嗝。
见鸡熟了,扯下一个鸡腿,两三口吞下,吃的满嘴流油。
“舒坦!”
张老瞎苍老的面皮在暖暖的火光下展开笑容。
吃着吃着,望向上方,透过破烂的瓦片看向天上。
虽是一双白眼,看不出什么,但他那一副神情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张老瞎从怀里掏出三枚古铜币,外圆内方,泛着锈迹。
一面刻“通天”,一面刻“宝钱”。
三枚铜币在手里攥着,忽的往上一抛。
正好铜币抛进了月光里,翻转间有着清冷的光。
还有那么一瞬,三枚铜币各自生出了一丝金黄的气流,围绕着铜币。
当掉落在地,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三枚铜币。
两枚“通天”在上,一枚“通天”在下。
张老瞎一把抓起三枚铜币,呼出一口气。
喝下一口酒,面色在火光下晃忽不定,辛辣的酒滑进喉咙,才说道:“时间不多喽……”
然后又将铜币一抛,在半空中,没有落下,而是飞向空中,向着三个方向分别而去。
是夜,天上有星雨落下。
……
第二天一早,陆明生早早的起床。
接引东来紫气,这一次有两缕半。
看来神魂越强,紫气越多。
穿好新衣后,陆明生便去了听云轩。
此时,听云轩已经有了很多人。
最多的还是一楼。
一楼是纯喝茶的地方,人人皆可进,没有限制。从西湖来的龙井经过特有的泡制,入口生香,喝了还想来。
而二楼便要收取门槛费,听书吃茶,特别是那说书的,身后有“临境”烟雾,讲到高潮处,烟雾弥漫,使人身坠其境。有不少人要说书的讲风月书本。
陆明生来到了三楼,只听得莺声燕语,有丝竹之声传来,已经有舞娘在翩翩起舞。
舞娘时而拂袖半遮面,时而转身露春光,时而卧身客人上,又妖娆起身,客人伸手欲抓,却只抓下一片清香。
欲擒故纵,如痴如醉。
更有美味在桌,食指大动。
要说人多其实还是三楼人最多。
但是三楼的座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加座,要想来,需提前预订。
所以三楼就成了人最少的地方。
一上三楼,小二里面前来:“公子这身行头好,精神!请来这。”
陆明生跟着小二到了三楼的一间窗户边,另一边的窗户同样有一画师,他们相互对望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的位置了。”小二说道。
“嗯,好。”陆明生坐下。
将画具摆放好,就等着有人来找自己画画。
不一会,就有人来找自己画画,让陆明生画帅一点。
一边看舞娘跳舞,一边等着自己英俊画像出炉。
【神韵:+1】
当画完一个后,陆续又有几个来画像。
【神韵:+4】
有的大方还给了赏钱。
这时,楼梯处来了几个人,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点好佳肴,静看云袖翻飞,时不时讨论几句。
恰好他们离陆明生比较近。
其中一人瞥见,叫道:“嘿,明生。”
陆明生一瞧,正是那魏泽。
他旁边几人,同是读书人,有的陆明生认识,有的不认识。
被这么一喊,那几人也注意到了陆明生。
“还真是他。”
有人听说过陆明生,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今日一瞧,曾经的同窗好友,摇身一变,成了最近有名的画师了。
真是人生唏嘘。
“我们找他去画一画,看看是不是真本事。”穿蓝衣的不太相信,认为一个废物竟能被请进听云轩内。
魏泽说道:“当是有真本领,他给我画过,我自是晓得。不信,我们去画画。”
于是,他们几人一起来到陆明生面前。
“明生兄,打扰,今日我们上榜的几位好友难得一聚,相约听云轩,没想到碰到你了,于是来找你画像。”
魏泽拿着一把折扇说道。
“嗯,好。”
陆明生看着眼前五人,然后望着其中一人。
当他仔细观察时。
眉头之间露出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