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围墙外的人们
自从成田秀被关押进精神病院后,蜜喰南瓜沉寂了一段时间。
虽然警方将这名受害人保护得很好,但白川嗣很清楚,只要蜜喰南瓜想杀他,随时都可以突破这道壁障。
与之相对的,成田秀的情况却很糟糕。
他终日活在恐惧之中,嘴里反复念叨着癫狂之语,三番五次地想结束自己的性命。
因此,警方现在的职责从单纯的保护,变成了如何才能不让他了断自己的性命。
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折磨透顶,也不知这种情况是不是也在蜜喰南瓜的预料之中。
这段缓冲时间,也让白川嗣逐渐了解了异常事件对策科的几名同事。
他们自称是“围墙”外的人,之所以被任命成立自己的部门,处理此类事件,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独特的过人之处。
课长黑田哲也是名阴阳师,同时也是浅草寺的主持,深谙各种符文与驱魔法术。
年轻人灰谷零则要离谱得多,是位灵能力者。
起初,白川嗣不知道这个词代表什么意思,直到他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次隔空取物。
一之濑小町平平无奇,身份确实是普通女高。
但她的运气却好到爆棚,每每遇见生死危机,都能死里逃生,顺带阴差阳错地解决事件。
至于最神秘的阴郁系美人——黑羽弥纱。她只说过自己是能闻到危险气味的民俗学者,实际上却是几位里最强大的存在。
她的能力无法被认知——这是灰谷零所说的。
他说即便白川嗣这时候知道她的力量,第二天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没准,她确实施展过能力,只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而已。
放在以前,白川嗣只觉得这是些神棍之流,所谓的法术与超能力,不过是漏洞百出的戏法。
但现在,他对他们深信不疑,并且依靠他们的力量。
黑田哲也告诉他说,“围墙”外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缄默原则。
他们不会随意展现自己的力量,不会随意求助他人(特别是政府机构)。遇到事情,也只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显然,异常事件对策科的人都违反了这些规则。
因为他们再不这样做,就要吃不起饭了。
11月16号的这天,白川嗣和几位坐在前往精神病院的车上。
黑羽弥纱说蜜喰南瓜会在今晚行动,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此次过来,是为了做好面对怪谈的准备工作。
穿过病院大厅,出示证件之后,白川嗣来到隔离间。
这是自成田俊雄死后,他第一次与他见面。
比起上次,成田秀满脸憔悴,身形削弱了不少。日日夜夜被噩梦所折磨,迫使他的眼珠布满血丝。
见到白川嗣,他彻底失控了,一把抓住警官的领带。
“拜托!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两名护工冲入房间,将他摁在拘束床上,打了针镇定剂才让他消停下来。
白川嗣看着他,心中毫无怜悯之心。
说实话,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可怜。他能沦落到今天,全然是自作自受。
将鞭炮塞进南瓜头的那一刻,他怎么没想到今天呢?
只不过他还不能死,他要接受公正的审判。
白川嗣这样想。
那些理事会高层,那些被他们贿赂的警察,那些同流合污的欺凌者们。经过这起事件过后,必然会彻底毁灭。
“这家伙受到了诅咒,这是怪谈的影响。”黑田哲也走到成田秀身边,简单分析了一遍说道。
“少部分怪谈拥有这样的能力,让受害者经受噩梦的侵扰,变得精神失常。看来蜜喰南瓜并不简单。”
“能够解除吗?”白川嗣问。“天天这么搞挺折磨人的,案件结束前他必须得活着。”
如今的社会上不止一个人想让成田秀死。
诚凌中学那些霸凌的恶行已经败露,继风间由花子之后,大量的受害人集体发声。
这起案子已经牵扯到了太多人。
因此他的父亲抛弃了他,因为他的存在触及了学校的利益。
他们想让他死无对证,以求得明哲保身。
“拔除诅咒的仪式很费时间,与其这样,不如先对付蜜喰南瓜。”黑田哲也转身,对着黑羽弥纱说。
“不是说她今晚会来吗?也许是时候了。”
他看向窗外。
窗外,夕阳落下,殷红色的霞光透过窗帘,洒在黑羽弥纱乌黑的头发上。
“我能闻到她的气味。”她说。
“她已经来了,就在附近。”
这句话让众人吃了一惊。
早听说蜜喰南瓜拥有抹除自己行踪的能力,没想到会这么强大。
不去刻意感知,完全就意识不到。
床上,成田秀突然口吐白沫,整具身体不受控制地上下抽搐起来。
他癫狂地大笑:
“她来了,哈哈哈!她来了!终于可以结束痛苦了!”
床板被摇得嘎吱作响。白川嗣头上的灯泡突然烁灭,爆炸产生的玻璃碎片掉了一地。
“小纱,你和白川先生呆在这里。大厅那边暂时有小町和灰谷守着。”黑田哲也冷静地做出判断。
“我去走廊看看。”
说完,他高大的身影走出门外,消失在黑暗的长廊之中。
看向黑田离去的背影,白川嗣的内心隐隐不安。
“放心。蜜喰南瓜不会杀死无辜的人,除非他们本身就罪大恶极。”黑羽弥纱就连安慰的话都显得很冷酷。
白川嗣默然地点点头。
的确,当时在警局,那家伙明明可以像黑道屠杀案那样正面突破,却选择了潜入。
那起案件没有牵连无辜之人,死者就只有罪孽深重的罪人。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
异常事件对策科的人要杀死她。
而杀人者,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
精神病院大厅内,首先注意到异常的是一之濑小町。
当时,她正在上厕所。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整片天霎时暗了下来。窗户外一片漆黑。
经过洗漱台,突然破裂的镜子吓了她一跳。而当仔细注视着里面时,她发现了正在发着光的南瓜灯罩。
显然,整座精神病院都发生了改变。也许是幻觉,也许是改变空间的异常特性。
活动室变成了舞会现场,而病人们全都戴着南瓜头套在舞池中央摇摆。
恐怕蜜喰南瓜混入其中也难以分辨。
一之濑小町知道,这并不属于蜜喰南瓜所拥有的能力。
于是,她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这则怪谈能够进化,且已经进化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