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暴怒
听到声音,李氏心头一惊,慌忙起身站到一旁。
周静姝则是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去,眼中满是激动与忐忑。
“吱呀——”
房门被推开。
一个须发皆白,却身形健硕的老者大步踏入房间。
他身穿一袭简单朴素的褐色马褂,双眸如炬,身上自然而然浮现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老者正是周氏的老太爷,同时也是临泉县仅有的三位半步先天高手之一,周柏轩。
“老太爷。”
李氏碎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朝着老者行礼。
“嗯。”
周柏轩点了点头。
他目光看向周静姝,又看了看她那显眼无比的孕肚,忍不住眉头紧锁,沉着脸走到周静姝身旁。
“爷爷。”
周静姝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下头,声如蚊讷的开口。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大哥,最疼爱她的便是眼前这位周氏的老太爷。
因为老太爷的偏爱,她在周家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吃得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学的是最为上等的内功心法。
哪怕是她不顾外人眼光,放下周家大小姐的身份,独自跑到清水镇去开商会,周老太爷也在背后默默支持。
而现在,她第一次从这位老人脸上看到了痛惜,失望的神色。
这让周静姝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愧疚,不安的情绪。
“丫头。”
周柏轩开口,声音浑厚中略带沙哑:“你受苦了。”
第一句话,不是斥责,反而是关心。
“爷爷!”
周静姝再也忍不住,积聚在心中的委屈此刻尽数爆发出来,眼眶一红,便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好了,好了,哭什么,再哭就不漂亮了。”
周柏轩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如当年坐在院子里,哄着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
“爷爷……我……”周静姝抹去脸上的泪痕,抬头与他对视,嘴唇颤了颤,正欲开口说话,去被周柏轩直接打断。
“不必与我解释。”
他捋了捋颔下胡须,不紧不慢的道:“我周氏儿女,敢做敢当,敢爱敢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管面对就是。”
“爷爷……您……您不生气?”
周静姝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丫头,你未免太小看老夫的肚量了!”
周柏轩微笑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儿女情长再是正常不过,远的不说,就说你奶奶,当年可是县尉之女,还不是被老夫我骗到了手?”
说到此处,他眼中明显有几分得意之色。
“倒是你这丫头,平时聪明的很,怎么到这时候就如此愚蠢?”
周柏轩话锋一转,看着她沉声说道。
“你爹软禁你,你就闹绝食?这算什么,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你若真把自己给饿死了,来个一尸两命,你是轻松了,你爹娘呢?他们怎么办?”
旁边,李氏早已泪水涟涟,眼眶红了一片。
“再说了,还有你肚子里那不知男不知女的小家伙,他连爹娘都没能见到就随你而去,他不无辜吗?”
一连串质问,让周静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羞愧的低下头。
“爷爷,我错了。”
她轻声认错,心中那原本抗争到底的防线,此刻也终于有所松动。
“知道错了就好。”
周柏轩点点头,看着她好奇问道:“跟爷爷说说,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能骗的我家姝儿如此死心塌地,就连老夫也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家孙女的性子,他再是清楚不过。
性情刚烈,外冷内柔,很少将男人看在眼里,哪怕是临泉县顶级的豪门公子,官宦子第,她也从来不假以辞色。
当然,若是真有男子能够走进她心里,便是一辈子。
周静姝闻言,双颊微红,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
“好吧,让爷爷猜猜,莫非是哪个武道世家出来的绝世天才?亦或者是咱们天水郡哪个贵族勋爵之后?”
周柏轩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猜测起来。
“不是。”
周静姝摇了摇头。
“那难不成是某个富商大贾的继承人?”
周静姝依旧摇头。
见状,周柏轩眉头微皱,忽然似是明白了什么,猛然一拍大腿,失声惊呼道:“我的囡儿,你该不会找了个仙人吧?咱周家这点家底,可万万招惹不得仙人!”
此言一出,一旁的李氏也是脸色大变。
自古仙凡有别,为了避免沾染上凡人的红尘气息,污染血脉,修仙界有一条铁律。
修仙者与凡人之间禁止通婚。
在仙阀之中,仙凡之恋更是被视为离经叛道,荒唐之举。
若是周静姝怀的是某个修仙者的孩子,散修还好,万一是仙阀子弟,那他们周家将面临灭族之祸。
到时候,莫说是周家族人,就是周家的狗都逃不过身亡的命运。
周家方圆十里,蚁窝都得灌开水,蚯蚓都得竖着劈!
“爷爷,您想哪里去了,不是仙人。”
周静姝咬着嘴唇,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就好,你差点没把爷爷这把老骨头给吓死。”
周柏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无奈苦笑道:“爷爷实在猜不到,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他……他是个猎户……”
周静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坦白。
“猎户?”
周柏轩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看向周静姝道:“难不成是长宁县的那个猎妖世家,牧家之人?”
“不是什么世家,就是个最普通的猎户,家里是种地的那种……”
周静姝回答道。
此话一出,周柏轩面色顿时一沉。
“而且,他已有妻儿……”
周静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柏轩。
闻言,周柏轩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揪着胡须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是孙女强迫的他,不关他的事,若非那天我不小心喝多了,也不会变成这样……”
周静姝低着头,脸上再度布满了心虚之色。
“……”
房间里,一片死寂。
唯有周柏轩那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听的莫名让人感到心慌。
“爷爷……”
周静姝抬头看去。
只见老头吹胡子瞪眼,脸色已经变得青白交加,难看至极,丝丝白雾自其天灵盖上冒出。
“啊!”
伴随一声怒吼,他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杀气:“老子的刀呢,周玄览,你踏马的怎么看你女儿的!老子活劈了你!”
周玄览,正是周家当代家主,也是周静姝的父亲。
“爷爷!”
周静姝慌了,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哀声道:“您不是说不生气的吗?”
“滚,老子先劈周玄览,再活劈了那小畜牲,连我周柏轩的孙女都敢骗,真踏马的狗胆包天,老子要把他全家斩尽杀绝!”
周柏轩怒不可遏,杀气腾腾便要往屋外走去。
“爷爷,您若非要杀,就先杀了我吧……”
周静姝大惊,急忙赶到他身前拦下,跪在地上,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招,顿时让周柏轩愣在原地,他咬咬牙,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力一拳朝着旁边的梁柱轰出。
嘭!
伴随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那粗壮的梁柱瞬间炸为漫天齑粉,整座房屋开始摇摇欲坠,即将崩塌。
“傻孙女,老夫上辈子欠你的!”
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
这巨大的动静,震动了整个周家。
当家主周玄览和少家主周昌明率族人匆匆赶到,眼前已然是一片废墟。
周柏轩和周静姝站在废墟前,旁边则是战战兢兢的主母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