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五十分,距离正式下班还有十分钟,但乔易已经坐不住了。
他伸了个懒腰,从真皮座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看见陈港生还在外间的办公桌前埋头整理文件,女孩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额前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乔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推开门走了出去。
“港生,别忙了。”他敲了敲女孩的办公桌:“收拾东西,跟我出去。”
陈港生抬起头,杏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可是还有十分钟才下班……”
“明天再弄啦,现在的事情比较要紧。”
陈港生眨了眨眼,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迅速地将散落的文件归拢整齐,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挎包。
这个包还是她刚来公司时乔易随手送给她的,连同自己现在身上的这些衣服,虽然都是自家的A货,但她一直用得很爱惜。
四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走廊上,见两人出来,立即如影随形地跟上。
经过公司大堂时,前台的顾微微和李嫣然正在闲聊八卦。
见到乔易,两人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易哥要走了?”
“嗯,你们也早点收工。”乔易随意地挥了挥手:“明天见。”
“易哥明天见~”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陈港生注意到她们看向乔易的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仰慕。
走出公司大门,初夏的晚风带着几分燥热扑面而来。
九龙城寨外的街道上,两辆车早已等候多时。
司机见他们出来,立即恭敬地打开车门。
直到坐进车里,陈港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连要去哪儿都不知道。她局促地捏着挎包带子,小声问道:“易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太平馆。”乔易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陈港生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去约会也带上我吗?”
乔易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我就不能带你去吃饭?”
“可是…”陈港生的脸一下子红了:“你不是应该去约会吗?带我去会不会……”
话没说完,乔易就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我今晚就是单独请你吃饭。”
陈港生咬着下唇,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喜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突然慌乱起来:“我…我是不是应该换身衣服?这样去太平馆太失礼了…”
“不用了。”乔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吃个饭而已,没必要做这么多,而且你现在这样也很好看。”
“真的吗?”陈港生不自信地扯了扯衣角。
乔易坏笑着说道:“是啊是啊,垃圾妹,你最好看了。”
“你才垃圾妹!”陈港生羞恼地转过头去,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前停下。
太平馆的金字招牌在暮色中熠熠生辉,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身姿婀娜。
乔易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守在自己身边的那四个保镖:“你们去附近找个地方吃饭,两小时后再来接我们。”
保镖们恭敬地接过钱离开了。
陈港生站在太平馆气派的大门前,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从未进过这么高档的场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出洋相。
“放松点。”乔易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就当是去普通茶餐厅。”
走进大厅,陈港生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挑高的穹顶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字画真迹,红木家具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衣着光鲜的食客,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
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侍应生迎上前来:“先生小姐晚上好,请问有预约吗?”
“乔易,七点的位子。”
陈港生立刻把今天自己提前预定的信息报了上去。
侍应生查看了预约簿,态度更加恭敬:“乔先生您好,您的包间在二楼,请随我来。”
踩着厚实的地毯上楼时,陈港生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第一次。”乔易轻描淡写地回答。
陈港生感叹道:“那你还这么淡定,有钱果然就是不一样!”
包间的装潢比大厅还要奢华几分,圆形的红木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中央摆放着一盆新鲜的百合花。
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灯火辉煌的摩天大楼倒映在海面上,宛如梦境。
“坐吧。”乔易拉开椅子,示意陈港生入座。
侍应生恭敬地递上菜单。陈港生翻开烫金的菜单,只看了一眼价格就倒吸一口凉气,一道普通的清炒时蔬就要三百多港币!
她慌乱地把菜单推回给乔易:“还…还是你来点吧,我都可以…”
乔易接过菜单,随意地翻看着。
这些价格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自从半年前做了A货生意之后,他的事业越做越大,这顿饭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招牌乳鸽两只,清蒸东星斑,鲍鱼炖盅,再来个时蔬…”乔易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补充道,“开一瓶82年的意大利巴罗洛。“
侍应生记下菜单后退出了包间。
陈港生小口啜饮着侍应生倒的冰块柠檬水,终于忍不住问道:“乔先生,今天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啊?”
“叫我阿易或者易哥就好,乔先生听着像卖保险做推销的。”
这也是他平时不爱穿正装的原因,虽然在这个年代的香港,西装革履是成功人士的标配,连那些混出点名堂的古惑仔都要弄套西装充门面,但乔易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主打的就是一个怎么舒服怎么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现在的西装样式都太丑了,穿上去感觉就跟套了一件大人的衣服似的,不是肩宽得能停飞机,就是下摆长得能当拖把使。
而且这个世界重要的不是衣服,重要的是人。
只要有实力,那就是穿背心裤衩,也照样能让那穿西装打领带的装逼犯们跪着叫爸爸。
所以非必要场合,乔易是很少会穿正装的,真要遇到了特定的场合,那也是衫领口永远敞开两粒扣,既保持了礼仪,又不会太正式,还透着股老子随时能掏枪干你的痞帅气质。
“那…易哥。”陈港生从善如流地改口:“你今天怎么想到要请我吃饭呢?”
乔易晃了晃水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当是我想多了解一下自己的秘书。”
陈港生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她想起办公室里那些关于乔易的风流韵事,据说他身边从来不缺红颜知己。
自己这个小小的秘书,又算什么呢?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侍应生开始上菜了。
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侍酒师熟练地打开那瓶昂贵的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醒酒器中流转,散发出醇厚的果香。
乔易举起酒杯:“干杯,敬新生活。”
“谢谢易哥。”陈港生急忙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乔易的杯子:“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还在睡桥洞…或者已经被遣返回内地了…”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至今对她来说仍历历在目。
她和表弟从内地偷渡来港,差点死在边境线上,好不容易到了香港,又被人贩子囚禁,如果不是拼死逃出来,现在恐怕已经被卖去做鸡了……
想到这里,陈港生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乔易一边品尝着桌上的美食,一边夹了一块鲜嫩的乳鸽放到她盘子里:“食嘢先,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做人最紧要的是向前看。”
陈港生擦了擦眼角,突然问道:“易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当时叫我滚……”
乔易闻言笑了起来:“我当时以为你是仙人跳嘛。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突然接近我,很难不让人多想。”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愿意相信我了?”
“因为…”乔易故意拖长声调:“没有哪个仙人跳会落魄到去翻垃圾桶找吃的。”
陈港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不小心吹出个鼻涕泡,她慌忙拿起餐巾纸擦脸,羞得耳根都红了:“讨厌~老是说人家捡垃圾的事情。”
“这事我能说十年。”乔易大笑着咽下一口鲍鱼,又喝了口红酒。
“易哥你真没情趣。”陈港生嘟囔道。
“其实我的情趣可劲爆了。”乔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冲她眨了眨眼。
酒过三巡,陈港生的脸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她借着酒劲,小声问道:“易哥,听说你有很多红颜知己……”
“怎么,吃醋了?”乔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才…才没有!”陈港生慌忙否认,却连脖子都红了。
乔易拿起醒酒器,给两人又倒了半杯:“我这人就是博爱,又不懂得拒绝,只好牺牲一下自己咯。”
陈港生被他逗笑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和拘谨一扫而空。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聊,从公司趣事到江湖传闻,气氛越来越轻松。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