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演播厅像一座不眠的钢铁巨兽，导播间闪烁的监控屏映出技术员因过度加班而虚弱的脸。

　　牛导瘫在转椅上，烟灰缸里堆满碾碎的烟头，收视率曲线在他充血的眼球上投下血丝般的阴影。

　　“凤凰传说的实时讨论量又爆了。”助理的声音发虚。

　　牛导的指甲掐进掌心。

　　手机上星耀娱乐总裁的发来消息刺目如刀锋：「决赛票数必须控制在星月组合+10%误差内，否则赞助合同作废。」

　　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林jojo的手机震个不停。

　　他半个身子在阴影中，手上不停的刷着“凤凰传说后援会”的聊天群，大妈大爷们用语音条轰炸：

　　“小林，别怕，叔叔阿姨们都支持你和凌凌，一定要把他们打趴下。”

　　他咧嘴一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化妆间呢，

　　王凌凌的指尖抚过苗银头冠上盘踞的凤鸟，每一片羽毛都淬着非遗匠人打磨了三个月的冷光。

　　二十斤的银饰压得锁骨生疼，却抵不过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老师，如果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一场比赛而已。”杨千很是阔达。

　　截止目前，他和学生们已经做完一切能做的准备。

　　如果这还输了，那就真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那就甘拜下风。

　　“老师还是这么的坦然。”

　　王凌凌这才回过神来，这不过是一场歌唱比赛。

　　本来她都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老师的一句话却让她彻底卸下负担。

　　一路走来，自己已经经历了7轮比赛，到现在已经是足够了。

　　为何不把《明日歌手》最后一场比赛当做自己的第一次舞台，尽情歌唱。

　　“想唱歌，我这还有的是歌呢。”

　　杨千以为是王凌凌担心自己离开，补充了一句，给自己的这位大弟子打上一针强心剂。

　　“嘻嘻，只要老师不嫌弃我菜就行。”

　　……

　　前排VIP区，穿高定西装的精英们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讥笑。

　　后排的大爷大妈们攥紧荧光棒，塑料包装纸的窸窣声像某种隐秘的暗号。

　　“妈，真要看这种土味演出？”穿潮牌的少年压低棒球帽试图把脸盖住，却被母亲掐住胳膊：“你王姨张姨李姨都在直播间看着呢！待会儿记得和她们打招呼！”

　　少年：……

　　这一次的舞台，花少没有出场，他深知此刻的一切主持都形同虚设，观众想看的只有选手。

　　星月组合《饕餮》

　　舞台骤然暗下，十六名赤膊壮汉抬着真正的青铜编钟入场，钟体在烛火中泛着幽绿锈迹。

　　白薇一袭素白麻衣立于钟阵中央，长发披散如瀑，指尖拂过编钟时，古老的震动声贴着地板爬满全场。

　　“白骨筑高台——”她的戏腔带着嘶哑的哭腔，钟槌砸向最大的一面编钟，嗡鸣声震得前排观众茶杯轻颤。

　　伴舞者披着兽皮，手持骨笛吹出尖锐长音，舞姿扭曲如商周祭祀壁画中挣扎的奴隶。

　　@古风老饕（金色弹幕）：“真编钟！这声儿听得我天灵盖发麻！比电子合成器强百倍！”

　　@菜市场诗人（红色大字）：“白薇唱‘易子而食’还翘兰花指？不如村口刘婶哭丧有感情！”

　　评委席上，周沫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

　　“编钟与戏腔的碰撞，让我想起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厚重，狰狞，充满原始的震慑力。”

　　“白薇的‘白骨筑高台’尾音处理，颇有汉乐府《战城南》的悲怆遗风。”

　　他话锋一转，“但祭祀舞者的兽皮腰带系法有误，商周时期应是左衽结绳，而非右衽玉扣。历史厚重感，容不得一粒沙的偏差。”

　　……

　　彩虹少女101《琉璃盏》

　　舞台铺满真正的琉璃碎片，成员们赤足起舞，足底被割出血痕。

　　主舞江柠捧着一盏粗陶碗，碗中清水随歌声漾起涟漪，倒映出她刻意练习的哀愁眼神。

　　当副歌响起时，她突然将水泼向空中，水滴在灯笼下折射成细碎的光斑。

　　@泪腺质检员（粉色弹幕）：“水泼得挺美，眼泪咋挤不出来？学学菜市场杀鱼摊大娘的哭功！”

　　@陶艺学徒（泥巴弹幕）：“那盏是义乌批发的便宜货！我师父烧的陶比这有魂儿！”

　　陈锋旋转着手中的钢笔，似乎对表演有些意见：“琉璃碎片铺地的设计很有破碎感，让我想起《长恨歌》里‘钿合金钗寄将去’的凄美。但你们捧碗的手势太过端着，把哀愁演成了颁奖礼。”

　　古风阁《青玉案·元夕》

　　苏绾绾甩出三丈长的真丝水袖，袖角浸过靛青染料，在宣纸地屏上甩出墨色。

　　乐师席坐着满头白发的民间艺人，三弦声混着卖货郎的吆喝从幕后传来：“卖元宵——芝麻馅儿嘞！”

　　唱到“蛾儿雪柳黄金缕”时，她突然从袖中抖出真正的金箔纸，纷纷扬扬落了满台。

　　@摆摊大娘（手写弹幕）：“金箔纸不如我家灶台贴的财神爷画！唱戏的丫头片子不懂过日子！”

　　@戏曲票友（朱批弹幕）：“水袖功夫倒是扎实，可惜眼神飘得很，比不上县剧团王寡妇的崔莺莺！”

　　凤凰传说候场区，王凌凌正往苗绣腰带上缝银铃，抬头就看见林jojo正开小号在直播间评论区疯狂打字。

　　@菜市场夸夸bot（林jojo小号）：“星月组合的编钟让我想起爷爷的搪瓷缸子磕桌沿的声儿，这才是刻进DNA的乡愁！“

　　@夕阳红自来水：“彩虹少女泼的水也太美了，这完全是一场艺术“

　　@古风爱你一万年：“古风阁的金箔纸好有实力，我好爱，粉了粉了。“

　　王凌凌凑过来一看，也是乐了：“你倒是把对手往天上夸？“

　　林jojo护着手机嬉笑：“师姐你不懂，这些夸赞值钱着呢，陈阿姨说菜市场夸人讲究'九真一假'，我把他们九成真本事掀开了，剩下一成...“

　　他眨眨眼，“等会儿咱们用最土的调子碾过去！“

　　“凤凰传说准备一下，该上场了。”

　　工作人员传来消息，林jojo与王凌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无比期待这最后一场比赛。

　　“让众人一起来欣赏，咱们的《最炫民族风》。”

　　【李洋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正在看直播的杨千发现他的聊天软件传来一条新的消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