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深处的雾凇林如水晶牢笼,每片冰晶都映出林秋苍白的脸。南宫家少女的罗盘指向雾凇尽头的地缝,那里蒸腾着带着檀香味的热气,与外界的极寒形成诡异平衡。“古籍说‘不归泉’连通着时间的源头。”白发老者抚过结冰的琴弦,“或许我们能在这里看到初代灵使签订契约的真相。”
独眼壮汉用锁链劈开挡路的冰棱,露出石壁上的上古图腾——七位灵使跪在泉边,手中捧着燃烧的契约,而泉水中倒映着阴司会首领与天机阁阁主的身影。林秋的梆子权杖突然发出龙吟,杖头符文与图腾中央的“渡”字重合,地缝应声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泉眼。
“小心!”南宫家少女突然拽住林秋。无数冰晶手从雾凇中伸出,每只手的掌心都刻着血红色的“契”字。林秋挥动权杖,金光所到之处冰晶崩解,但碎片落入泉眼后竟化作黑色锦鲤,在水面上游出诡异的卦象——正是天机阁的“因果循环图”。
泉眼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七个刻满生辰八字的青铜碗。林秋的胎记剧烈灼烧,她认出那是渡魂七家初代灵使的生辰。白发老者的琴音突然变得悲怆:“这些碗里装的,是灵使签订契约时留下的血。”他指向泉水中的倒影,画面突然切换成千年前的场景:
初代灵使们跪在泉边,天机阁阁主手持算盘立于云端:“天地失衡,需七家血脉为引,镇住九幽裂隙。”阴司会首领化作黑雾缠绕契约:“若违此契,子孙永堕轮回。”七位灵使对视一眼,毅然划破手掌,鲜血滴入青铜碗的瞬间,泉眼喷出金色光柱,将裂隙封印。
“原来契约的真相,是用我们的血脉做永恒的镇物!”南宫家少女的罗盘碎成两半,“天机阁所谓的平衡,不过是用七家子孙的命来换!”泉水中突然翻涌出血色漩涡,初代首领的虚影从中升起,他的身体由无数契约文书组成,每一页都刻着渡魂后人的苦难。
“林秋,该做选择了。”天机阁阁主的声音从泉底传来。雾气中浮现出巨大的算盘,算珠上刻着渡魂七家传人的名字,“摧毁血契,九幽裂隙将再次打开;维持契约,你们将永远困在这生死轮回。”阁主的面具裂开,露出与林秋祖父相似的面容,“你爷爷当年也面临过同样的选择,所以他才会……”
记忆如利刃刺穿大脑。林秋看见十二岁那年的深夜,祖父站在槐安村江边,手中握着染血的镇魂桩,供桌上摆着七具纸人替身。“秋丫头,爷爷不能让你困在这诅咒里。”祖父的声音混着泉眼的轰鸣,“但有些债,总得有人来还。”
泉眼突然喷出黑水,将众人卷入记忆漩涡。林秋坠入槐安村的纸扎铺,看见太奶奶正在用鲜血绣纸人,每一针都穿过自己的生辰八字。“替身术只能瞒过一时,真正的破局之法在不归泉。”太奶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记住,破契的代价是……”
“是渡魂七家血脉断绝。”白发老者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我是南宫家最后一代传人,早已做好准备。”独眼壮汉握紧锁链:“老子这条命是渡魂人给的,该还了。”南宫家少女将罗盘碎片放入林秋掌心:“我们的使命不是延续契约,而是终结它。”
林秋望向泉眼,权杖中的幽蓝气息与初代首领的黑雾正在融合。她终于明白,爷爷当年篡改契约、用替身术保她平安,是因为早已知道破契的代价。而现在,阴司会与天机阁的双重威胁下,只有彻底毁掉血脉契约,才能真正守护阴阳平衡。
“以灵使之名,毁契!”林秋将权杖刺入泉眼,七位传人的鲜血同时汇入青铜碗。泉眼发出震天巨响,水面浮现出历代渡魂人的虚影,他们的手叠在一起,共同撕开那笼罩七家千年的契约。初代首领的黑雾发出凄厉嘶吼,天机阁的算盘轰然崩塌,算珠散落成点点星光。
时空开始扭曲,林秋看见无数平行世界中的自己——有的在纸扎铺中成为守船人,有的在蛊寨中化作蛊虫,有的在冰宫里沦为复活祭品。但在这一瞬,所有的因果线都开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纯净的金光。
当林秋再次睁开眼时,泉眼已恢复平静,青铜碗化作齑粉,权杖上的幽蓝气息彻底消失。南宫家少女的罗盘重新变得光洁,指针指向空白的北方:“诅咒解除了?”白发老者摇摇头:“是新的轮回开始了。”
手机从口袋滑落,屏幕上跳出无数未读短信,却都是来自“未知号码”的乱码。林秋捡起权杖,发现杖头的符文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那是阴司会徽记的净化形态。远处的雾凇林传来鸟鸣,千年的冰雪正在消融。
“现在去哪?”独眼壮汉望着天际的朝阳。
林秋握紧权杖,胎记已不再灼烧:“回槐安村。该让渡魂七家的故事,真正落幕了。”
泉眼突然涌出清澈的泉水,顺着地缝流向四方。林秋不知道的是,在泉水流经的每一处渡魂点,那些古老的封印都在悄然消失。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天机阁的新阁主抚摸着破碎的算盘,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因果循环,从未终止。”
长白山巅,雾凇化作漫天雪花。林秋一行人踏上归途,身后的不归泉渐渐被新的冰雪覆盖。但他们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渡魂七家不再是被契约束缚的祭品,而是真正的阴阳守护者。
而属于林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