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早朝
从玉门关回京,哪怕快马加鞭都需要半月有余,更别说他们还带着这么多的俘虏,回程的速度自然要慢上不少。
二十日后,京城,早朝时,太和殿鎏金穹顶下,文武百官鹄立如林,年轻的帝王朱朝溪端坐龙椅。
在皇帝的左侧,站着一名老太监。
老太监头发胡子花白,脸上布满皱褶。
垂暮之年,却依然对权力保有极大的欲望。
这就是九千岁魏忠贤。
“今年各地的税收比之去岁少了一半。诸位大臣有何想法?”说话的是魏忠贤,他半睁着眼,浑浊眼珠在耷拉的眼皮下缓缓转动。
底下清流派的大臣没有一人敢吱声,全都盯着自己脚下的石砖缝。
前段时间才有兵部尚书杨宇宣被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现在他们寒蝉若禁,根本不敢开口发言。
于是整个朝堂就成了阉党的一家之堂。
坐在皇位上的朱朝溪心下悲凉,却对此毫无办法。
只因朝中有清流,有阉党,唯独没有纯臣,没有跟她一条心的皇党派。
此时一名阉党大臣站出来说道:“回魏公的话,各地财政锐减,许是因为近段时间,各地多有山匪作乱,耽误了春耕所致。”
“哦?那依你之言,该如何为之?”
“魏公可派东厂精锐前去剿贼,还我大明山河一片朗朗乾坤。”
两人一唱一和间就把事情定下了。
等定下后,魏忠贤才扭头问了朱朝溪一句,“陛下觉得如何?”
朱朝溪微笑点头,只是明黄龙袍广袖下的手指却深深掐入掌心,“就按魏公所说去办便是。”
魏忠贤应是,后又说:“陛下,还有一事需要和您禀告。”
“何事?”
“近段时间,中原各处出现许多‘异人’,他们掌握奇术,不同常人。”魏忠贤那原本浑浊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其中作奸犯科者,被斩首后尸体会消失不见,并在三日后重新出现。”
朱朝溪听完并没有放在心上,“朕听闻江湖上有一个名为‘黑石’的杀手组织,其中有一人擅耍把戏,如失传已久的神仙索,据传能腾云驾雾,日行百里。我大明地广物博,有些奇人异士也属正常。若魏公放心不下,可派人前去探查一二。”
“是。”
朱朝溪打了个呵欠,一双凤眼略带疲懒,“若无事要奏,就退朝吧。”
正要退朝,朱朝溪都已从龙位上站起时,一名东厂太监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踉跄闯入,他神色着急,手里拿着一封急报,来到魏忠贤的耳边就低语起来。
没一会儿,就见魏忠贤神情恍然,悲痛欲绝,他的身体往后一倒,一口鲜血便喷出。
“魏公!”
阉党大惊失色,魏忠贤面前的东厂太监更是赶紧将他搀扶。
朱朝溪见此才来了兴致,她又坐回皇位上,装出一副担心模样,“魏公这是怎么了?你可得保重身体啊,朕和大明可都还要仰仗魏公。”
魏忠贤连说不碍事,只是旧疾犯了。
可这说辞又如何搪塞过去朱朝溪?
她对着那东厂太监唤道:“把你手里的急报给朕看看。”
“这……”
东厂太监还在犹豫时,魏忠贤就说:“陛下想看,你就拿给陛下看。”
待得魏忠贤开口,这东厂太监才上前将手里的急报递与朱朝溪。
朱朝溪接过就打开看了起来,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信件中的内容。
锦衣卫百户陈然,率部救下杨宇宣后代以及周淮安一众逆党,并诛杀大太监曹少钦,档头路小川和曹添,及若干东厂番子;俘虏档头贾廷及若干东厂番子。
信是东厂探子传回的密信,里面颠倒黑白,将陈然他们全部描述为叛党之流。
朱朝溪却是越看越心喜,她不动声色,只简单说了一句,“魏公,人是朕派去的。”
魏忠贤强挤笑容,“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么陈百户会这么做,就定然是老奴那义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所以该杀!”
这老狐狸。
朱朝溪又问:“既然该杀,那就是有功,有功就得赏,魏公认为该如何赏赐陈百户呢?”
“全凭陛下决断。”
“好!”朱朝溪一拍扶手,就站起身大步离开了太和殿。留下一干不明所以的朝臣。
魏忠贤此刻脸色发青,对那东厂太监说了一句——“让我那几位义子,今晚戊时到我府上见我。”
“是。”
…………………………
朱朝溪快步来到御书房,和她一起的还有上官婉儿。
“陛下,奴婢觉得您今天急切了。”
朱朝溪在案台上书拟着擢升诏书。
是陈然与周淮安的。
陈然擢升为北镇抚司“麟英卫”副千户使;周淮安擢升为御林军北衙骁骑统领。
朱朝溪头也不抬的说:“朕也不想急,只是朕再没有动作,这个朝堂真就要成了他的一家之堂。”
上官婉儿为朱朝溪磨着墨,窗外的杏花含苞待放,本是四月正开时,这朵杏花却一直未开。
“陛下最近两次顶撞魏忠贤,奴婢就怕他心存怨气,会与陛下不利。”上官婉儿组织着语言,“奴婢以为,陛下现在应该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势力成时,再与魏忠贤分庭抗礼。”
朱朝溪将写好的诏书交给上官婉儿,脸上挂着愁绪。
“你看这株杏树,一年了都未开放。要是真的等它花开,恐怕到了那时,大明的江山也被阉党给祸害得差不多了。”她来到窗前,将那朵一直未开的杏花摘下。
“关外的大金国对我中原始终虎视眈眈;关内各地生乱,贼匪横行;朝廷,更是被一众奸臣逆党把持。”
“朕,不能再等下去了。”
朱朝溪握紧拳头,手里的花苞被捏得粉碎。
朱朝溪和上官婉儿一同长大,感情深厚,上官婉儿见朱朝溪这般模样,心中是既生疼又着急。
上官婉儿提议,“既如此,陛下何不把铁胆神侯朱王爷召回?”
朱朝溪摇头,“边关军事不比这朝堂诸事要轻。”
言罢,朱朝溪又露出了笑容,“婉儿勿要着急,朕说不能等下去,也不是说马上就要和魏忠贤彻底翻脸。”
“朕和魏忠贤的这盘棋,始终还没到决定胜负的那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