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个世界不存在公平
面对劝说,张扬只是淡然一笑,说出心中所想道:“人生总是要多尝试,况且应届生身份是一年期,如果实在走不通,也可以及时悬崖勒马。”
根据《证券法》和《证券从业人员管理办法》,证券从业人员在任职期间禁止个人买卖股票。
如已办理离职,还有6个月到2年的静默期,期间不得参与华国境内任何资本市场投资。
为什么管理这么严格?
这是因为基金经理等证券从业人员往往可以通过职务,提前得知市场内幕消息。
用内幕消息炒股,就相当于你获得了预知彩票开奖的能力。
举个例子,假设你通过证券公司渠道,提前知晓了某项政策内容,例如证监会要把印花税减半,那么股市100%会上涨一波,哪怕幅度可能不高,但消息面绝对可以让股市上涨。
要是允许基金经理个人炒股,你完全可以提前扔1000万进去,哪怕涨1%,收益可就是10万元,这就是内幕交易的可怕。
很多“金融底层男女”为了得到内幕消息,牺牲色相的大有人在,金融圈毫不夸张的说,比娱乐圈玩得更加花,更加没有底线。
至于陶宇昂承诺的实习名额,张扬根本不屑一顾。
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小青年,而是拥有几十年投资经验,华尔街小有名气的基金经理。
金融圈实习说白了,就是白嫖三个月的劳动力。
真正能留下来的,要么出卖色相,要么家庭殷实,这都已经成为了行业潜规则。
脱离职场束缚,自己单干,这才是张扬想要的。
……
听着张扬袒露心扉,王兴邦也认为有道理,年轻人就应该四处闯闯,他随即坐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你们聊吧。”
他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都比较气盛,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王兴邦年轻的时候,同样觉得自己可以在美国闯出一番事业,所以不顾家里劝说,执意留在美国华尔街发展。
可随着遇到的事情多了,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不是能力的差距,而是身份背景的差距。
因为他是黄皮肤,在六七十年代的美国,美国华人的地位甚至不如黑人,他也迟迟无法晋升,始终处于金融机构的边缘。
最离谱的是,还有快退休的女上司约他去酒店彻夜长谈,不去还不行,可要是去了,一个月都忘不了对方身上的老人味。
种种磨砺过后,没了心气的王兴邦选择回国,最后进入了教育体系,成了一名投资学教授。
陶宇昂下意识地看了眼劳力士腕表时间,随即又看向张扬道:“既然张扬师弟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对了。”
不等张扬开口,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听说张扬师弟你在向投资学其他学生出售市场研报,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真的。”
张扬没有否认,他已经猜到了对方大致来意。
“佩服佩服,学霸的脑子就是好用,想当初我读大学的时候,可没有想过制作市场研报来赚钱。”陶宇昂顺着张扬的话往下说,并毫不吝啬地赞扬道。
“只是小打小闹罢了,比不上陶宇昂师兄履历上的分毫。”张扬谦虚回应的同时,又把话抛回给了陶宇昂,让后者顿感棘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陶宇昂本想着用甜言蜜语麻痹张扬,然后再一步步引导他暂时放弃出售市场研报,可对方似乎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没办法。
现在只能破罐子破摔。
“咳咳。”
陶宇昂干咳两声,说出来意道:“是这样的张扬师弟,师兄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求你。”
“就是你也知道,《华信模拟盘大赛》是一场毕业测试,师兄做为华信证券到沪都财经大学的内推举荐人,本身就承担着风险。”
“你看能不能先暂停市场研报的出售,这期间损失的钱我给你补,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维护比赛的公平性。”
当陶宇昂真实目的说出,张扬心中早有准备。
只见他淡然一笑,抓住对方语言漏洞道:“陶宇昂师兄,你是觉得我的市场研报破坏了比赛的公平性?”
“是这个意思。”
陶宇昂微微颔首,又说道:“你的市场研报嚼得太碎,连华信证券的分析师看了都连连称赞,确实不利于我们判断这届学生真实的能力水平。”
他依旧不断抬高张扬,如果是普通学生面对这样的糖果攻势,基本都会卖对方一个面子。
但张扬却摇了摇头,说道:“市场研报只是公开数据的整合文件,具体操作还是看个人能力。”
“巴菲特还是《贝斯特之财险、寿险市场研报》的订阅支持者,也没见得其他订阅者能够成为像巴菲特这样全球公认的股神,陶宇昂师兄你说是吧?”
“……”
张扬一句话,让办公室气氛紧张,众人都在沉默。
现在张扬摆明就是在说,他不会停止出售市场研报。
坐在一旁的王兴邦心中偷笑,他听出了张扬这句话的深层次含义,那是对陶宇昂的嘲讽。
要是翻译出来就是:说我市场研报破坏比赛公平性,你订阅《贝斯特之财险、寿险市场研报》看看能不能成为股神?
三十出头的陶宇昂还是太年轻,没能发现中文语言的魅力,还在强调公平性道:
“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市场研报会损害没购买研报的学生利益?”
“这是不公平的。”
“我想维护的只是公平!”
张扬直视陶宇昂,问道:“我想请教陶宇昂师兄,你认为这个世界存在绝对公平的事情吗?”
“当然了,出生、死亡和时间,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只需要做到相对公平就好。”陶宇昂脱口而出。
他也很清楚,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多公平性。
但出生、死亡和时间,所有人都会经历。
然而张扬却摇了摇头,反驳道:“虽说所有人每天都只有24小时,但搬砖工人和白领精英的24小时有着天壤之别。”
“搬砖工人的24小时,有12小时可能都在干活,而白领精英干活的时间不会超过8小时,有些甚至更短,无形中,白领精英就比搬砖工人多出了4小时可支配时间。”
“至于生和死,这只是避不开事件,富裕家庭出生和贫穷家庭出生,三十岁死亡和一百岁死亡,这里面又谈何公平性。”
张扬停顿了半秒,又继续说道:“我们投资学有两门经济课,一门叫《宏观经济学》,一门叫《微观经济学》,我们不能只读宏观,而忽略微观。”
“陶宇昂师兄你说我的市场研报破坏了比赛公平,那你有没有想过,相比较于消息面较广的学生,我的市场研报可以帮助到多少信息渠道狭窄的学生?”
陶宇昂彻底愣住,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就连王兴邦这个老教授,此刻都沉默了,脑海回想起自己在华尔街的点点滴滴。
公平?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公平。
所谓的公平是宏观角度,如果代入微观视角,没有一件事情可以称得上公平。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答,张扬又补充一句道:“如果我的市场研报能让消息面狭窄的学生,回到与其他学生同一起跑线上,这又算不算是维护了比赛的公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