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层等待许久，知晓谢清琼疑有截听别人心语的能力，姜夜便不敢再和张萱草有任何沟通。

　　只能和王正谈天说地，聊着各种趣事。

　　“姜掌事如今既通咒术，不知掌事目前处于第几阶段？”

　　闲聊片刻，王正还是把话题扯回到了【咒】。

　　毕竟于世家门阀而言，咒术如军权，顶级咒术师，拥一人，便似屯兵十万。

　　“第几阶段？”

　　听到这个问题，姜夜有些答不上来，关于咒术门道，他只是个野路子，真正接触才不过七天而已。

　　不论是【凿目钉魂】，还是【饥火饿殍】，他虽成了，但都是稀里糊涂的。

　　真让他说些具体的感悟，或是对自身阶段的理解，那是说不出来的。

　　“我只是遵循师父口传心授，念诵咒语，施行仪轨....”

　　姜夜一脸诚挚：“不知王少可否为我指点一二。”

　　“嘿嘿，指点可不敢当！”

　　王正撕扯下一块酱肉，吃的满嘴流油：

　　“听你这说法，想来你尚还处于第一阶段，【咒纹】。”

　　“咒纹？”姜夜复念一句。

　　王正咕噜咽下酱肉：

　　“不错，其实不论是木作帮的【匠人咒】，还是我王家的【情咒】，亦或刀把堂的【武夫咒】，根基其实都是一样的。

　　“需引咒力走脉，勾勒咒纹，再搭配仪轨降低施咒代价，咒方能成。”

　　姜夜暗自点头，这倒是和木工下册写的差不多，施咒第一步，先刻纹，继而问道：“那么第二阶段是什么？”

　　“施行仪轨，只是为了将咒的代价最大程度降低，否则咒还没成，施咒者就死了，毫无作用。

　　“可仪轨实在太慢，有时甚至需要在特定时间下进行。”

　　王正放下酱骨，叹道：“若是如此，咒的威力即使再大，也无法对敌人进行有效震慑。

　　“故而第二阶段，就是配合咒具，无需仪轨快速施咒。”

　　“不过本质上，两者相差不大，唯有第三阶段，修成【咒躯】方有质的飞跃，至于第四阶段的【咒墟】....

　　“家里认为我还接触不到那个阶段，便没与我说起。”

　　听王正说完，虽其并未展开细说，但姜夜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咒纹、咒器、咒躯、咒墟....

　　按这说法，把鬼瞳凿造出来，自己就成【匠人咒】第二境了？

　　这倒是好办，至少有盼头。

　　至于后续的咒躯和咒墟....

　　对了，傩面人曾说过，“若破了我这【咒墟】，贵客见了不该见的，只怕难以收场。”，难道那个瘦小的傩面人，竟是咒术第四境？

　　思绪跳跃间，又觉有些恐怖，第四境得知妖潮来临，第一时间都是想着赶紧关门跑路，那他这第一境....

　　“不过咒术再厉害，也难挡边关妖潮，听姑姑说，我家十五之后便会去往府城，不知道姜掌事作何打算。”

　　姜夜侧头看他一眼，摇摇头：“草民比不得世家，我们得等《暂避令》，否则去了东边被发现还得遣返。”

　　“啊？”王正有点震惊，逃个难还得官府同意？

　　“那若是十五官府还没发令，姜师傅和我们一起走吧，我虽不才，带几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姜夜凝视他倒竖的浓眉，见他不似玩笑，沉吟片刻：“我再等等，届时若真不行，便麻烦王少了。”

　　“不打紧不打紧，继续吃，等时辰到了，我带你下去放个河灯，到时候璀璨一片，可漂亮了！”

　　.

　　在中层又干坐许久，未候来谢清琼，反迎来阵阵沉铁踏木声。

　　“哈哈，谢会首倒是会挑地方！”

　　声如晨钟暮鼓，震得灯盏嗡嗡颤鸣。

　　雄浑气血无比猖狂的外溢开，从下层一步步踏上来。

　　姜夜脊背骤然绷紧，犹如猛虎发现领地踏入了同级别的掠食者。

　　“这是....”姜夜紧紧盯着那群不断显露身形的壮汉们。

　　为首者，是个双鬓斑白的壮年汉子，身材高大，粗略估计怕有八尺（两米四）之高，身着靛蓝裋褐，腰间五尺斩马刀的刀鞘缠满了浸血麻绳。

　　雄浑的气血正是从他身上扩散，潮水般涌向整片中层区域。

　　王正按住姜夜的肩膀，低声道：“刀把堂堂主，薛烬衣。”

　　姜夜眉头微皱，没想到刀把堂居然也来了，看样子也是去顶层的....可顶层已经到场的李家和刀把堂有械斗之仇，他这一去，不会在顶层打起来吧。

　　“啧啧，中层的小崽子们倒是会寻快活，可惜某家这副铁骨，享不了这种福。”

　　薛烬衣扫一眼舞姬雪脯，径直走向三楼扶梯。

　　“堂主！”

　　这时，跟在薛烬衣身后的刀客列队里，忽然响起了道不和谐的声音。

　　只见有个壮如铁塔的汉子，食指戳向一处雅座：“就是此人，打死了吾弟。”

　　说话之人，正是来作坊讨要安命税的红绳打手。

　　“哦？”薛烬衣目光顺着他的指尖看向姜夜，虬结筋肉向外再度释放三分炙热，周遭纨绔子弟们被热的绸衫透湿，纷纷擦汗远离。

　　“他为何杀你胞弟？”薛烬衣沙哑着问道。

　　大汉低头回道：“收....收安命税....”

　　薛烬衣浓黑的眉毛瞬间一拧，很快便快速舒展：“此事容后再论。”

　　说罢，让头目、打手们在中层等候，仅带着两尊红衣副堂主继续走向顶层。

　　只是每踏一步，气血便似熔炉泼溅，像是要震慑顶层的某方势力。

　　沿途所过，纨绔子弟，包括大胖和黑猴，都被热的跑向二层边缘。

　　唯王正和姜夜依旧坐在原处，一个察觉不到似得，低头狂吃酱肉，一个则暗自思量自己和薛烬衣的战力对比。

　　然而就在薛烬衣走过姜夜身旁之际，姜夜未曾自封的气血，忽受薛烬衣外放气血所引动。

　　下一瞬，嗤——姜夜鼻腔哼出两道灼息，肌肤蒸腾红雾，绛红咒纹疯狂跳动，三千斤的气血骤然释放，被迫和薛烬衣相互抗衡。

　　这下就连王正也受不了了，被热的抓起酱猪蹄就逃离雅座：“啥玩意儿，怎么这么烫！”

　　薛烬衣感受到这股气血，脚步一顿，缓缓看向姜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