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冢逆心
万剑阁的斩魔剑冢笼罩在万年玄冰之中。
十万把灵剑倒悬成穹顶,剑刃上凝结的不是霜气,而是三百年前魔尊的血雾。
楚墨站在剑冢入口,断剑“斩魔”的残刃正对着云层中逼近的恶鸦虚影。
刃口渗出的黑血,与他掌心的天道令符碎片泛起同频震颤。
“龙海,剑冢内的十万灵剑皆以魔尊血髓祭炼。”他的声音混着冰棱崩裂声。
“你若硬闯,每把剑都会吸干你体内的魔血,让你变回当年那个被捏爆丹田的废物!”
龙海踏在恶鸦虚影上俯视剑冢,血瞳映出冰层下的青铜阵图——
那是用魔尊脊骨摆成的锁心阵,每根骨刺都刻着八大仙门的道号。
林冰腕间星纹突然暴涨,银铃链坠径直指向剑冢最深处的青铜棺椁。
“星图显示,魔尊心脏就封在‘斩魔剑主’的灵柩里。”
“楚墨,你以为祭炼灵剑就能困住魔血?”龙海抬手接住劈来的首剑“青冥”。
剑刃触及他掌心的瞬间,剑身刻着的“替天行道”四字突然崩裂,露出下面“斩恩”二字血刻。
“万剑阁的剑,从来斩的不是魔,是敢说真话的人。”
十万灵剑同时发出哀鸣,剑冢穹顶的冰棱纷纷坠落。
龙海看见每把灵剑的剑鞘上,都缠着三百年前魔尊护过的村民发丝——这些被八大仙门称为“魔种”的凡人,正是初代祖师谎言的第一批祭品。
“启动剑主归位阵!”楚墨捏碎令符。
剑冢深处的青铜棺椁轰然开启,穿着万剑阁服饰的骸骨握剑坐起,胸前护心镜上嵌着半颗跳动的赤金心脏——正是魔尊被斩碎的心脏残片。
林冰惊呼:“那是……万剑阁初代剑主!”
她想起赤阳宗废墟的壁画,魔尊被围攻时,正是这位剑主从背后刺中他的心脏。
“他们把魔尊的心脏剜出来,塞进自己祖师的尸骸里!”
龙海血瞳骤亮,看见剑主骸骨的护心镜上,清晰映着三百年前的场景:
八大仙门围杀魔尊时,万剑阁初代剑主趁魔尊力护坠魔崖村民时,用斩魔剑剖开他的胸膛时,却被魔尊逆灌半颗心脏——这具骸骨,根本是被魔血养了三百年的傀儡。
“原来斩魔剑斩的是自己的良心。”他踏碎脚下冰层,任由十万灵剑穿透虚影。
魔丹运转间,剑刃上的魔血竟逆流回他体内。
“你们用魔尊的血养剑,现在,这些剑该认回真正的主人了。”
十万灵剑突然调转剑刃,指向剑冢中央的青铜棺椁。
楚墨惊恐地发现,每把剑的剑穗都在渗出赤金血珠,那是魔尊当年未凝的心血,此刻正顺着剑脉汇入龙海掌心的吞天魔印。
“剑主……剑主在反噬!”首座长老看着骸骨手中的斩魔剑寸寸崩裂,露出里面缠着的魔尊肋骨。
“那根本不是斩魔剑,是魔尊的胸骨磨成的!”
龙海抬手抓住斩魔剑残刃,血瞳倒映出剑刃里封存的记忆:
魔尊临终前将心脏分成九份,故意让八大仙门抢走,只为在三百年后借他们的贪婪重聚——所谓天道令符,不过是他留在世间的“魔种”引信。
“楚墨,你看这剑冢的阵眼。”他将残刃插入锁心阵。
魔尊肋骨发出龙吟,冰层下的三万六千道剑痕竟拼成“心”字魔纹。
“你们封在剑冢里的不是魔头,是被你们剜走的天道良心。”
青铜棺椁中的骸骨突然炸裂,半颗赤金心脏飞向龙海。
就在心脏触碰到吞天魔印的瞬间,整个剑冢的冰层开始融化,露出内壁上用魔血刻了三百年的真相:
“我以心为种,待谎言生根,便让天道在自己种下的恶果里重生。”
楚墨看着龙海掌心融合的令符与心脏,终于想起万剑阁密卷里的半句残言:
“吞天魔尊非灭天道,乃渡天道。”
他突然跪地,将最后一枚令符碎片放在冰面上:
“万剑阁愿开剑冢禁地,只求……”
“只求我放过万剑阁弟子?”龙海接过令符,九枚碎片终于在魔印上拼出完整的心脏轮廓。
“当年你们把我丢下山崖时,曾想过放过坠魔崖下的老幼?”
他望向剑冢外的云海,那里正浮现出其他仙门的警示青烟——全被染成了赤金色,如同魔尊当年护世的血光。
林冰指着心脏碎片上的星图:
“银铃显示,最后一块心脏碎片在……在天道核心!”
“不错,八大仙门拿的是我的骨血,初代祖师偷的是我的精魂。”魔尊的残魂在魔印中显形。
“现在,该去天道核心取回被他们偷走的‘替天行道’了。”
龙海捏碎最后一道锁心阵,十万灵剑化作赤金雨落向人间。
当第一滴魔血渗入万剑阁的“斩魔碑”,碑身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村民名册——
三百年前被八大仙门屠尽的坠魔崖村民,名字旁都刻着“天选”二字,那是魔尊为他们选的新生之路。
“楚墨,告诉修真界。”龙海牵着林冰走向剑冢深处,恶鸦虚影在心脏碎片的光芒中化作遮天巨翼。
“三日后,我会带着完整的吞天魔印叩开天道之门,让所有被谎言蒙蔽的人看看——”
“所谓天道核心,不过是初代祖师用我的肋骨撑起的谎言之殿,你们奉为神圣的‘替天行道’,从来都是刻在魔骨上的吃人规则。”
万剑阁外,楚墨看着空中悬浮的吞天魔印,发现印上的“魔”字天道符文,竟与剑冢深处的真解完全一致——
那不是毁灭的象征,是天道本该有的慈悲与暴烈并存的真容。
当最后一块冰层融化,剑冢底部露出的星图指向天际最高处的“天道宫”。
龙海衣摆上的恶鸦图腾此刻完全舒展,羽翼间流淌着赤金与银灰交织的光芒,那是魔血与天道的共鸣,也是三百年前魔尊就埋下的,让谎言崩塌的种子。
这场始于剜心的背叛,终将在心脏重聚时迎来终结。
龙海掌心的吞天魔印跳动着与天地同频的脉搏,那不是魔临的征兆,是被封印太久的真正天道,即将在谎言的废墟上,重新写下属于众生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