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了，玩具厂用到的技术，要么是没有技术，

　　要么是已经极为成熟，成熟到司空见惯以至于大众从没有把它当技术的技术，

　　毕竟玩具是要给儿童玩的，一旦用不成熟的技术，出了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陆恒竟然说，不必做研发，直接可以用到产品上，

　　也就是说他手头上有已经极为成熟的技术，成熟到可以用在玩具上。

　　科研人员最知道其中的分量，因此反应也最大。

　　他们并不因此开心、激动，乃至手舞足蹈，反而心中涌出绝望与悲哀来。

　　考虑到陆恒出国求学，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国外经历，以及具体学什么，

　　但这是什么场合，要实施的是什么计划？

　　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不是信口胡吣。

　　所以，国外的确有技术，能运用到玩具上，而且是国内没有的？

　　换句话说，国外某项技术与国内有代际的差距。

　　差距这么巨大么？

　　这么巨大的差距，该怎么追赶？什么时候能赶上？

　　陆恒见到他们反应，刚开始还不明白。

　　不是应该兴奋开心么，怎么一个个跟死了亲人一样？

　　转而他就想明白了。

　　毕竟原身跟在场的科研人员是同行，同行之间想的往往是一样的，自然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他对他们感到敬佩的同时，也感到为难，不知该怎么解释。

　　系统的存在是肯定不能说的，

　　系统内的技术，能说么？在制造出原型机之前，也没法说，说了也没人信，

　　最终，在别人心里，就会看做是西方留学归来的人，看到过西方顶尖技术的人，

　　对于国内可怜的科研人员，居高临下的安慰。

　　这不会被看做安慰，而是挑衅。

　　他只能模棱两可的解释：

　　“我想大家有所误会。

　　“开明科技改为开明玩具厂，今后也会用玩具产品做掩护，将科技蕴含在其中，

　　“这就决定了，今后开明玩具厂生产的玩具，不会是低龄玩具，甚至大概率不是儿童玩具，

　　“如果非要给个定义，我想大概是，成人玩具吧？”

　　成人玩具？成人有什么正经玩具？

　　哪个成人会买正经玩具啊？市面上更没有。

　　这解释，固然让科研人员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对于开明玩具厂今后的前途，却更加悲观了。

　　“另外，我在国外也做过相关的研发工作。

　　“这是独属于我的研究成果。

　　“虽然具体实验数据和器材都留在了国外，但要复现这一成果也只是麻烦了点，并不是难事。

　　“至于之后与产品的融合，早在还在国外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想法，

　　“现在不过是落地实施罢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脸色才好看起来。

　　总算不是几个代际的差距，如果国内外科技差距如此之大，会让人绝望得放弃追逐的梦想的。

　　但如果是像陆恒所说的，是只属于他的技术，

　　那，这或许是华国在某一领域超越两大国的契机！

　　“陆恒同志在国外哪里就读，具体是做什么研究的？”有人好奇地问。

　　“是在……”

　　“陆恒同志在国外的经历，”林默然打断了他的回答，轻描淡写：“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他顺势岔开了话题，对陆恒说：

　　“关于将你的科研成果融合在产品上，我需要你再确认一下：

　　“第一是否确实可行？

　　“第二，是否会有成果泄露的风险？”

　　“第三，是否需要其他额外的资金支持？”

　　在座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恒在国外的求学经历。

　　莫斯科国立大学引领了毛熊的技术创新，

　　麻绳理工更是世界物理学、工程学的尖端学府，

　　能从这两个大学求学并且毕业，又自己掌握独有的研究成果的陆恒，现在在他心中的价值蹭蹭上涨。

　　而从这两大学府熏陶孕育出来的研究成果，

　　即便之后开明科技不再接入卫星定位系统的项目，得不到项目资金的支持，

　　林默然觉得，也有必要通过别的手段给予资金支持。

　　如果因为资金问题，不能让陆恒的研究成果得以复现，不能让这个融合了尖端研究成果的玩具制造出来，

　　他得悔死。

　　陆恒想了想，回答：“可行性没有问题。

　　“至于泄露风险，这您尽管放心，即便把成品放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可能复现出来。

　　“至于资金支持，您不是说，今后的开明玩具厂，不能获得项目资金了么？”

　　“卫星定位系统研发项目的项目资金，当然不能获得，”林默然说：“但可以有别的途径，

　　“比如，作为海归人士创业，政府都有针对其的无息创业贷款，

　　“可以以类似的名目，为开明玩具厂提供资金，

　　“只是，以这种方式提供的资金，只能是一次性的。

　　“你须得清楚这一点。”

　　意思是，以这种方式提供的资金，只能用来应急，而无法作为有效的资金来源。

　　但对于陆恒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有这笔钱，就更有把握了。”

　　就好比之前有八九分，但若是有意外，可能降到六七分，终归还有失败的可能，

　　现在有十成十，即便有意外，也有八九分，堪称万无一失。

　　林默然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面带微笑矜持地点头：

　　“那就会后签个文件，把程序走了。”

　　然后转而环视四周：“大家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如果没有问题，接下来就让陆恒接手开明科技，按照他计划的办了。”

　　“我还有个问题。”有人举手示意。

　　众人看去，是陈汉书。

　　陈汉书是卫星定位系统研发项目的总负责人。

　　虽然是总负责人，但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是典型的少说多做的科研一线人员。

　　之前发言了一次，就指出企业化有可能造成项目泄密，

　　直接将陆恒“试点”的说辞打了回去，变成了“突击队”。

　　现在，他又请求发言。

　　陆恒心里忍不住发憷，不知又有什么漏洞。

　　虽然能发现漏洞是好事，事前发现总比事后找补来轻松，但总归是让人发憷。

　　林默然点头，示意发言。

　　“之前开明科技算是高新科技开发，你要把他变成玩具厂，员工们怕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陈汉书伸出食指：“这是一个，第二一个，

　　“我们都知道陆恒在此之前是出国学习了，但开明科技的人可不知道，

　　“在开明科技的员工看来，陆恒是失踪了五六年，

　　“现在他的父母死了，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继承了父母的遗产。

　　“在内部人看来，这是一个冷血、不孝又幸运的二代。

　　“这两点，怕是会让许多员工离职，甚至开明科技的原本组织架构瓦解。

　　“这一问题，陆恒同志打算怎么解决。”

　　陆恒摇头：“我不打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