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渎职
周末的清晨。
微凉的晨风掠过树梢,枝叶沙沙作响,天边泛着鱼肚白,几缕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公园的石板路上。沈默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运动服,呼吸平稳而有力。重生后的他早已习惯了晨跑,三十多岁的灵魂让他比同龄人更懂得强健体魄的重要性。他的脚步轻盈而坚定,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灌入肺腑,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突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沈默皱了皱眉,循着声音放轻脚步走去。绕过一丛灌木,他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少女蜷缩在长椅上,肩膀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还是走吧。”**沈默的第一反应是离开。
对方显然遇到了难以承受的事情,而陌生人的贸然靠近,或许只会让情况更尴尬。他正要转身——
咔嚓!
脚下踩断了一截枯枝,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公园里格外刺耳。
那背影猛地一颤,倏然回头。
四目相对。
“唐嫣嫣?”沈默脱口而出。
少女的眼睛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颊因哭泣而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她的表情从惊恐到震惊,再到窘迫,不过短短一瞬。
“沈……沈默。”*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可双腿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沈默沉默了一秒,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
“不舒服的时候喝点电解质水,说是能缓解焦虑。”
唐嫣嫣怔了怔,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又迅速缩回。她低头抿了一口水,喉间微微滚动,声音细若蚊吟:“谢谢……上次的事情,也要谢谢你。”
“我能坐下吗?”沈默指了指她身旁的空位。
唐嫣嫣的肩膀轻轻一颤,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点空间。
两人并肩而坐,晨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气息。唐嫣嫣的背脊绷得笔直,手指紧紧捏着矿泉水瓶,塑料瓶身在她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沈默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朝阳,泛着细碎的金色。
沉默蔓延。
终于,唐嫣嫣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低声开口:“其实我……”
“我对你的私人事情并不感兴趣。”*沈默的语气平静,却让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不过你愿意倾诉,我也可以聆听。”
空气再次沉寂。
唐嫣嫣的目光落在远处,睫毛轻轻颤动着,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我爸爸……几个月前的某个晚上,很兴奋地多喝了好几杯酒,一直说着他的项目一定会成功,我们一家人都很开心……”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后来,他回来的越来越晚,和妈妈吵架……吵得很凶。再后来,他开始骂我,说我在重点中学还学不好,给他们丢脸……”
她的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
“我妈妈常说,‘沈默都考进年级前十了,你还以为前一百就能炫耀?你让我丢尽了脸!’”她突然转头看向沈默,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每天回家,妈妈骂我,爸爸骂妈妈,说他在公司被领导训斥,说他不容易……我……”
她的声音哽住了,眼眶再次泛红。
沈默静静地听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他察觉到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立刻收敛了表情——她需要的不是同情。
沉默再次笼罩两人。
直到唐嫣嫣的呼吸渐渐平稳,沈默才站起身,淡淡道:“我送你回去吧。”
她却轻轻摇头。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你还只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左右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沈默!”唐嫣嫣突然喊住他,声音微微发颤。
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不要回头。”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无论是在星巴克,还是在医院把那封信还给我,还是上次替我解围……真的谢谢你。以后……我们也许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我想跟你说……谢谢,再见。”
沈默的背影顿了顿,最终只是微微颔首。
“再见。”
说完,他迈开脚步,朝着晨光深处跑去。沈默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与他的预测一致,该发生额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会发生某种变化,或者称之为转移。那么,母亲的事情呢?
……
厨房内。
沈默心事重重的做着早餐,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硬生生的被吓了一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林星凝,这个小跟屁虫即使没睡醒,也要过来骚扰他。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在幼儿园,林星凝也是对他寸步不离。
那时候的林星凝像是认准了母鸡的小鸡仔。
“让让。”沈默说道。
“我妈早晨做了水煮鸡蛋,她唯一能够成功的料理,除了这个只有西红柿炒鸡蛋了。”林星凝一次次地抱怨着,“这混蛋闻起来可真香。”
她微微蹙鼻,嗅着香气。
早餐。
早间新闻的声音,伴随着碗勺碰撞的吃饭的声音。父亲沈建军有清晨看新闻的习惯,他突然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要去找遥控器。
主播:
“下面关注一起国企领导干部违纪案件。北川省纪委监委近日通报,某国有企业原项目经理唐某某因严重渎职被撤职并立案调查。来看详细报道。“
【画面切换至涉事项目现场】
记者:
“我身后就是涉事的……
啪嗒——
电视被关掉了,父亲沈建军将遥控器放在餐桌上,一脸沉重。手中的筷子也放了下来,他轻轻的叹息一声。
母亲陈静敏关切的看向沈建军:“这不是你们单位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都闹上新闻了,是不是事情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