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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家父陈球!

  庭院另一侧,用蜀葵隔开的客房。

  逐渐清醒后的陈瑀,这才意识到昨日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陈瑀嚼着青盐,竟都不觉得苦涩!

  口中再苦,如何能比的上心中凄苦!

  昨日来的匆忙,又被刘邈的热情冲昏了头脑,竟然真的稀里糊涂答应了此事!

  直到酒醒,陈瑀才认识到,这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答应的事情吗?

  孙坚虽死,但孙坚的部曲尚在!

  若是真如刘邈所言,“欺负”孙家的孤儿寡女,谁能保证那些孙坚部曲不出什么事情?

  “当真是……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

  陈瑀洗漱干净,抱着侥幸的心思朝外走去,却是一眼看到了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刘,刘使君……”

  这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听的生疏。

  刘邈却热情的上前给了陈瑀一个熊抱:“昨日与公玮真是尽兴!”

  陈瑀给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昨日确实尽兴,刘使君也当真海量。”

  刘邈“啧”了一声,高昂脖颈,眉目中透着骄傲。

  “昨日与公玮饮酒前,我与陆忠义已经喝过一场,占了三四分肚子,不然昨日与公玮怕是能够饮酒十斗不止啊!”

  陈瑀眼珠一转。

  “这么说,刘使君昨日已经酒醉。”

  “怎么可能?”

  刘邈瞪着陈瑀:“就那么些酒如何能够喝醉?昨日我与公玮说的称赞后将军的那番话,又哪里是酒醉时能够说出来的?”

  一把拉住陈瑀的衣袖,刘邈还专门提醒——

  “公玮可不要忘了,昨日可是代后将军答应我与那孙坚遗孀的事情啊!”

  陈瑀面色铁青!

  他之所以询问刘邈是否喝醉,就是想要借着醉话不作数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如今刘邈既然已经否认了此事并且在此提及,若是自己再反悔,那可就是将刘邈得罪了!

  陈瑀难掩苦涩,只得说道——

  “既如此,我往后将军那里递去书信,知会此事。”

  “不过孙家那边……俗话说的好,这唯有情投才能意合!刘使君不如先去拜访一番,让孙家有些准备才是?”

  说着,陈瑀就想要脚底抹油开溜,但可惜他的衣角早已被刘邈捉在手中,根本逃脱不开!

  “果然还是公玮想的周到!”

  刘邈脸上尽是赞扬。

  “可吾与那孙氏终究不太熟悉,冒然上门,只怕不合乎礼仪。”

  “既然公玮提起,不如随我共同上门拜访如何?”

  ……

  去孙家那边,绝对不是什么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幸福故事。

  人家老公刚死,就要上门纳人家为妾,刘邈觉得自己不被乱棍打出门去,就已经算是孙家有素养、懂礼貌了!

  想要不挨打,就得让对方明白,他们惹不起自己!

  可无论是刘邈还是陆康背后的吴郡陆氏,显然都没有这个实力。

  能让刘邈不被扫地出门的,普天之下也就那么几个人。

  恰好。

  陈瑀背后的袁术,恰巧就是那几个人之一!

  丈夫刚死,妻子就迫于丈夫上司的压力嫁给别人……这种事情,那显然是相当合理的!

  所以刘邈才要拉着陈瑀,绝对不让他离开半步!

  “刘使君,这……”

  陈瑀有心拒绝。

  他自己也是后知后觉。

  刘邈那番“好美妇”的言论传递出去,刘邈的名声大抵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陪着刘邈上孙家门的人,名声怕不也是要一落千丈?

  陈瑀扯动了两下衣角,发现刘邈力大,根本不是自己那小胳膊小腿能够抗衡的,也是选择了认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毕竟是我答应下的事情,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哦?”

  刘邈对陈瑀突然有了改观。

  陪自己上孙家门这种事,一旦做了大抵名声就臭了。

  陈瑀出身名门望族,最是爱惜羽毛,可如今却愿意为了一个承诺做到这种地步,倒真有君子之风!

  只是可惜,这样一个有君子之风的人,怎么就投了袁术?

  刘邈心中纳闷,陈瑀也是郁郁。

  先是给袁术写去书信告知此事,随后又写下“投刺”交往孙家府宅。

  “投刺”,不过就是现在的“拜访短信”。

  所谓“敝衣策蹇卫,怀刺谒公卿”。

  突然上门打扰,多少有些不礼貌,万一撞见些不该撞见的,那至交好友都有可能变成生死世仇!

  所以这“投刺”还是得好好写,并且是由陈瑀来好好写!

  这里面,既要明确客人的身份,拜访的时间,同时还要隐晦提及拜访的真实意图。

  而刘邈和陈瑀现在的真实意图,是为了娶孙坚的老婆……

  所以这“投刺”内容虽短,但却极不好写。

  尤其是当刘邈见到陈瑀顶着个大黑眼圈的时候,更是感慨——

  “此事不易啊!”

  陈瑀则是恨不得将牙齿都咬碎!

  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数日前,掐死那个答应了刘邈婚事的自己!

  可惜光阴如梭,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就是要死,陈瑀也只能期待着是自己咬碎咽入肚中的牙齿将肠子戳破所致!

  刘邈拿过写在竹片上的“投刺”,本想要夸赞一番陈瑀的一手好字,结果却在落款上看到四个大字——

  “家父陈球?”

  听刘邈念出,陈瑀多是羞愧,一把将投刺夺回。

  “我将要去孙家做那样的事,自身名望又极为浅薄,若是不借由父亲的名头,如何能让对方信服?”

  懂了!

  家父张二河嘛!

  而陈瑀见刘邈眼中有揶揄之色,当即面红耳赤。

  “便是刘使君通报姓名时,不也常说一声汉室宗亲,琅琊孝王之后吗?”

  刘邈大笑,也不反驳。

  “公玮说的不错!确实尚有刘氏子孙如此,就比如我认识一人,常常自称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哈哈!”

  “但终有一日,你我这样的丈夫,都可不必借助祖辈萌荫通报姓名!”

  “到了那时,自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陈瑀呆呆的看着刘邈挺拔张扬的脸庞和自信霸气的神态。

  不是,刘使君,你跟我闹呢?

  前几天那个猥琐下流好美妇的登徒子呢?

  你要这样,那孙家我可不陪你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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