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刘季和儿子紧紧抱在一起。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小肥好想你。”

　　刘小肥将小脑袋深深埋在父亲胸前，笑呵呵的拱来拱去。

　　“小肥，你会把爹爹的衣服蹭湿的。”薄瑶拍打着儿子的后背，提醒他，赶快把还在滴水的蓑衣脱了。

　　刘季这才抬起头，看着许久未见的媳妇，似乎比以前……

　　更漂亮了些。

　　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刘季想要打招呼，开口时却突然笨拙：“你，还好吧？”

　　“恩恩，你也还好吧？”薄瑶将散乱的发丝拨至耳后，顺势微微低下了头，却让两只通红的耳朵暴露的更加明显。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积攒了许久的关心和话语到了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

　　刘季静静的看着薄瑶，仿佛能感受到她耳朵上的滚烫，因为他的耳朵也有些发烫。同时，他也注意到她虽然穿了最漂亮的纱丽服，却没有戴耳环，光滑修长的脖子上也没有项链的丝线，身上也没有别的装饰品。

　　“你——”

　　“爹爹，我和娘都很好，我们天天去码头等你，可你就是一直不回来，害我天天想你。”小肥稚嫩的话语打断了刘季，也打破了两个成年人之间暂时的尴尬。

　　听到孩子坦诚和直白，两人相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小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单纯的觉得很开心，傻呵呵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这会儿，刘家的其他成员也都下班或者放学回来。

　　向哥嫂子侄一一问好后，刘季三口回到了自己的小家中。

　　“来，小肥，这是爸爸给你带的东瀛宝剑，喜欢不喜欢。”刘季拿起桌上的打刀，插在儿子的腰带上。

　　刀很长，还一直下坠，但小肥很高兴，手扶着刀柄，学着曾经见到过的日本浪人，嘿嘿呀呀怪叫着，走来走去。

　　“这把刀会不会太长了些？”薄瑶亦步亦趋地跟在儿子身后，有些担忧。

　　刘季笑了笑，拿出另一把短了许多的肋差：“小肥，那把刀对你来说，还早了些，爸爸先帮你收着，你先拿这把，这把比较适合现在的你。”

　　“可是，爸爸，我就喜欢这把大刀，看着很威风，一定能把同学们吓哭。”说罢，他还仰起头，摆出了一个帅气十足的拔刀姿势。

　　可惜造型才刚摆出来，就被母亲的大手压住刀柄，然后，刀也被夺走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还要向爸爸表演。”小肥撅着嘴很是不高兴。

　　刘季拔出肋差，剑刃的部分是木条，而不是铁刃。

　　“这把木头的拿着很轻，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伤害到别人，你可以带出去玩，那把不行。”

　　听到能带出去向小伙伴显摆，小肥两眼放光，瞬间觉得真刀不香了，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拿起肋差，还不忘回馈一个感激之吻。

　　“谢谢，爸爸，明天早上送牛奶时，我会带着它的。”小肥开心的把肋差插在腰带上，佩戴方式和方才打刀的一模一样。

　　虽说道具佩戴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但小肥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还是令刘季感到十分骄傲。

　　不过，他也注意到小肥说的送牛奶。

　　坤甸的奶牛场就他们一家，提供每日送奶服务，但他记得，是有专门送奶工的。

　　薄瑶注意到刘季眼里闪过的疑惑，慢慢解释道：“现在订购牛奶的人比较多，送奶工负责送远处的。牧场近处的住户，由小肥和阿玲他们一起在上课前送。”

　　“还有阿淼哥哥，我们三个都是光荣的送奶工，已经送奶三个半月了。”小肥插上一句，跑到刘季身旁，招招手，在他低头后，附在耳边说，“爸爸，牧场的李爷爷说，过几天会给我发两个小马，别告诉阿娘哦，到时候我偷偷全部给你，你就不用出去一直赚钱了。”

　　闻言，刘季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孩子跑跑腿，送送牛奶也是锻炼身体和社交能力，是件值得鼓励的好事。

　　至于小肥说的两个小马，和真的马没关系，而是指马拉威地（Maravedi），一种西班牙小铜币。

　　34小马等于1里亚尔。

　　2小马，差不多能买12公斤的米，也是工厂里实习学徒两天的收入，是个不多不少的数目。

　　但是，牧场的经理和会计都是薄瑶，她怎么会不知道儿子会收到多少钱。

　　为了配合儿子，保守他的小秘密，刘季只得假装不知情，连夸了好几声‘好孩子’。

　　刘小肥得偿所愿，三两步跑到门口，头也不回回的喊道：“我要去给阿铃姐姐和阿淼哥哥看看我的新武器。”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很快，庭院走廊里便隐约响起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

　　刘季笑着摇摇头，打开桌上的盒子，拿出里面的青玉珠钗。

　　“阿瑶，这是送你的，我给你戴上。”

　　女人有些害羞的嗯了一声，微微低下头。

　　也是这时，刘季确信她没有戴项链。

　　结合家中消失的瓷器花瓶，不见了的字画、屏风，他已经猜到这些物件去哪里了。

　　在薄瑶照着镜子欣赏时，他从背后抱住了她，感受着她身上的芳香和柔软，口中喃喃：“谢谢你，还有你做的一切。”

　　女人害羞的已经说不出话。

　　“可是家里那些东西加起来都值不了100两吧，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此话一出，女人的瞬间无比失落，掰开了刘季的双臂，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92两，可是它们留在家里也没用，我懂得不多，也挣不到很多钱。只能这样帮帮你，想着替你分担一些。”

　　“我知道，所以我说谢谢你。”刘季心怀感激。

　　虽然他是被母亲以命相威胁，才娶了薄瑶，可对方这些年所作的一切，瞻仰老人、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又主动学习，在牧场里帮忙。种种的一切，都有目共睹。

　　更关键的是，曾经干巴巴的瘦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身上的散发迷人香气，更是令他沉醉，想入非非。

　　这样的好老婆去哪里找？

　　真就是应了那句古话：好饭不怕晚。

　　也不枉自己多年的辛苦等待。

　　“谢谢。”刘季轻声重复了一遍，捧着阿瑶的俏脸，感受着对方已经快要烧开水的高温，和皮肤的细腻光滑，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斗彩鸡缸杯。

　　“我的杯子，那只画着鸡的斗彩小杯子，你没有卖掉吧。”

　　刘季慌忙松开了女人，在屋里四处翻找。

　　薄瑶还沉浸在方才的暧昧气氛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回答：“没有，阿母喜欢那只杯子，我就送给她了，应该现在还在她那里。”

　　刘季傻眼了。

　　送给老娘的东西，那不就等于送给了刘炎那败家仔了吗？

　　方才那只象牙手串不就是被抢了吗？

　　“坏了！”刘季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可是不到两分钟，院子里就响起了吼声。

　　“刘炎，小兔崽子，你最好祈祷我的杯子还是好的，不然我打不死你，我就跟你姓。”

　　然后，刘家老大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不消片刻，刘季两手空空而回，脸上还未消退的愤怒能焚干天上的云雨。

　　薄瑶愧疚不已，低头，掐着手：“对不起，我不知道它那么重要，我不——”

　　“不关你的事。”刘季摆了摆手，语气中尽是无奈：“刘炎那小子把杯子卖了50两，买杯子的是个外地人，现在那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上万两的物件，随随便便就卖了，枉我以前还那么关照他，我真他娘的是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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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骂咧咧说了好久，刘季的心情平静下来，也才开始注意到从进门后就察觉到的些许蛛丝马迹，便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薄瑶不明所以，想了好一阵子，仍旧不清楚刘季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大嫂，先前她进门看到我时，就一直眼神闪躲。刚才我去她家，她紧张的有点不像样，肯定是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事。”

　　“应该没有吧，大嫂平时就在农场里帮帮忙，之前请过一次假，好像是去周边村里看村民发现大的蘑菇，听说有磨盘那么大。别的……”

　　“好像也没什么了吧？”

　　“真的就只有这样？”刘季仍旧不相信，但见阿瑶信誓旦旦的模样，又觉得肯定是她不知情，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屋内，再次变得安静。

　　两人相视无言，眼波流转，气氛再次暧昧。

　　“要不，我们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说话间，刘季一把拉过阿瑶，把她抱在怀里。

　　两人耳鬓厮磨。

　　温度渐渐升高。

　　大门被关上。

　　阿瑶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竭力提醒：“等，等等，天还没黑，小肥马上就会回来。”

　　“我不管，先让我亲一口。”刘季已经上头。

　　“咦，爹爹，阿娘，开门，我回来了。”

　　屋外的叫喊声来的太快，好似一盆凉水，顿时浇得两个人清醒。

　　看着已经正在整理行容的阿瑶，刘季遗憾的嘟囔着：“只能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