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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护法神

  寒风呼啸,影影绰绰。

  那半人高的枯黄茅草被夜风压得贴地乱滚,草茎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突然,一只青布鞋重重踏下,茅草“咔嚓“折断。

  夜风卷着草屑纷飞,露出一身玄色道袍,腰间悬着的生肖皮影随风轻摆。

  张云鹤一人负手在前,三位土地恭敬的紧跟其后。

  “就这?”张云鹤看着不远处老槐树下的庙宇,停住脚步。

  周土地闻言,立刻来到张云鹤跟前,拱手道:“回禀清霄仙真,此处就是小老儿的庙宇。”

  “那恶鬼到底是夜叉还是护法神?。”

  周老头与其他两位土地面面相觑,小声道:“小老儿不知!”

  张云鹤无奈摇头,这群土地胆子是真小。

  张云鹤闭目凝神,方圆几里纤毫俱现心头。

  “你们还请了清云师弟的姐夫盯梢?”张云鹤睁开双眼,眉头紧皱。

  他却未曾发现任何血腥与打斗的痕迹,人去哪了?

  “是!”周土地不敢怠慢,连忙解释,“临走时吾等提醒过李爷,事不可为,走为上策。”

  张云鹤闻言,点点头,这群土地算计太过精明,不知道对方来历,就敢唆使人出面帮忙,难道是料准了师弟会给其护身之物,亦或是,他们早就打听好了?

  张云鹤却没生气,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行了,你们先回吧。等找到夜叉,自然会跟尔等说一声。”

  周土地面露难色,看了一眼灰袍老者,随后躬身道:“多谢仙真!”

  待三位土地遁走之后,张云鹤来到一处黄土墙后,捡起地上的碎纸,“这是……”

  他环伺周遭,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踪迹。

  ……

  崂山镇,西街。

  新刘记酒楼。

  “砰砰砰——”

  李向文提着灯笼,左右张望,拍得门板震天响

  裹着绸布跟在后面,鼻头不住耸动,隔着门板都能闻见二十年陈酿的香气。

  “小池子!“李向文压着嗓子唤道:“快开门!“

  喊了许久,终于有人应声。

  “来了,来了。”

  半晌,门缝里才透出一点昏黄烛光。

  “哎哟我的爷……”池哥儿拖着惺忪的嗓音,门闩“咔嗒“一响,“这都三更天了——”

  话卡在喉咙里,烛火“噗“地一晃,正照见夜叉那张獠牙外长的青面。

  李向文一把捂住池哥儿即将爆发的尖叫,“嘘!是我!“

  “李、李爷……“池哥儿两腿打着摆子,烛台抖得蜡油滴在手背上浑然不觉。

  “借个房间休憩些日子。”边说着边将池哥儿拉入前堂。

  夜叉配合地抖了抖翅膀,红布条“哗啦“展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三楼,厢房。

  “李、李爷……“池哥儿瑟缩着躲在李向文身后,眼睛却忍不住往夜叉身上瞟。

  夜叉正站在桌边,爪子捏着半张卤鸡,啃得满嘴油光。骨头在齿间“咔嚓“碎裂,碎渣都被吞进肚子。

  “他……当真不吃人?”池哥儿声音发颤。

  李向文翻了个白眼:“吃个屁的人!你没瞧他在啃鸡骨头啃的正欢吗?”说着踹了池哥儿一脚,“别愣着,再去弄些蜡烛线香来!快去!”

  池哥儿咽了口唾沫,刚想溜走,却见夜叉忽然抬头,赤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

  “还有事?“池哥儿腿一软,差点跪下。

  夜叉咧嘴一笑,獠牙间还挂着半根鸡骨头:“我要喝酒!”

  池哥儿这下可不敢做主了,要是酒少了,刘掌柜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转头看向李向文,眼神里满是哀求。

  “去拿!记我账上!”话音一落,池哥儿撒丫子跑了出去。

  酒过三巡,李向文点燃线香。

  “尊神,这里如何?”

  夜叉盘腿坐在榻上,青黑爪子摸着肚,瓮声瓮气道:“比那漏风的破庙强些。”

  “尊神且在这里歇着,”李向文拱手:“明日我再来看您!”

  “嗯。”夜叉点点头。

  李向文刚拱手告辞,忽听“哐当“一声,夜叉竟已化作泥塑,唯有赤发间的红绸还在微微颤动。

  池哥儿扒着门缝,声音发颤:“李爷,这……这不会出事?”

  “慌什么!我问你,你知晓我妻弟是谁吗?”

  “呵呵——李爷说笑了,我跟掌柜的若不是托陈公子的福,哪有今日!”

  “那你怕什么!”

  李向文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道:“把心放肚子里,这位尊神可是阴司护法神,你当是那光吃香火不办事的土地老儿?”

  “明日我就带徐元和他娘来瞧瞧。”

  池哥儿闻言眼睛一亮,搓着手凑近道:“那……那小的能求尊神保个姻缘不?“

  “明日再说。”李向文没好气地拽着池哥儿往楼下走。

  房间中。

  烛火摇曳,映得泥塑青面明灭不定。青烟袅袅,但见泥塑的尖耳微微颤动,似在倾听楼下的动静。

  片刻后,随着“啪“的一声灯花爆响,一切重归寂静,唯有香灰簌簌落在供桌上。

  ……

  太清宫,藏经阁。

  张云鹤来之前去了一趟李宅,可却没有发现李向文踪迹,心中隐隐觉得不妙,立刻禀告师父太岳道人。

  阁内,灯火通明。

  其中排列着整齐的蒲团,太岳道人盘坐在高位,闭目凝神,听完张云鹤的讲话,一扫拂尘,“知道了。”

  “纸人碎屑何在?”

  “在此!”张云鹤将纸人碎屑递了上去,碎屑如落叶一般落入太岳道人掌心。

  “去端一盆清水!”

  “是!”

  太岳道人摩挲着手中纸屑,脸上挂起笑意,这法术比之清霄的十二生肖法相,倒是别出一格。

  “师父。”

  张云鹤恭敬的端着铜盆置于台前。

  盆中清水澄澈,映着烛火微光,如一面幽冥之镜。

  太岳道长将纸屑投入水中,纸屑入水无痕,波澜不惊,随后低声念道:

  “铜盆照影,清水通灵!

  百里如见,千里现形!”

  水面“嗡“地一颤,波纹自行勾勒出画面。

  正是前几刻,夜叉撕碎白甲士卒的一幕!夜叉迅如流光,爪如利刃,“嗤啦“一声,纸人化作漫天碎屑。

  “阴司的夜叉护法神?”张云鹤眉头微皱,他原以为是土地老儿扯谎,没想到还真是尊夜叉。

  太岳道长捋须沉吟:

  “阴司内乱不止,听说又出了一位自称黑山老妖的鬼王搅动幽冥,这位夜叉怕是在征战中误入阳间……”

  老道忽然眯眼,话锋一转:

  “明日你且去好好问问他,若想回阴司,我太清宫可作法相送,若不愿……”

  最后又小声的说了句:唔——待在你师弟家也挺不错的。

  张云鹤嘴角微扬,太岳师父对清云师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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