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战胜黄药师
当天晚上,周伯通难得地失眠了。
他坐在洞中,过去数十年的恩怨爱憎,一幕幕在心中涌现,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报复这十年中苦受折磨之仇,一时心猿意马,正自烦躁,突然想起:“我那把弟何以黄老邪的箫声引不动他?”
当日他想不通其中原因,现下与郭啸天相处日子长了,明白了他的性情,这时稍加思索,立即恍然:“是了,是了!他天性纯朴,正所谓无欲则刚,乃是不失赤子之心的人。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在苦思复仇?如此心地狭窄,想想也真好笑!”
老顽童周伯通虽然不是全真道士,但自来深受全真教清静无为、淡泊玄默教旨的陶冶,这时豁然贯通,一声长笑,站起身来。只见天上月明星稀,心中一片空明,黄药师对他十年的折磨,登时成为鸡虫之争般的小事,再也无所萦怀。
第二天一大早,周伯通迫不及待地把封于修弄醒,吵着让他展示突破桃花阵的法子。封于修睡得迷迷糊糊,也被吵醒,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熹微晨光中,封于修打个哈欠,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他甩甩头,对正在挠头的周伯通说自己想到的法子。
“大哥,这个法子说简单也简单。你想想,桃花阵再厉害,也就是布置在地上,咱们如果飞到高空,总不会还受阵法的影响吧?”
周伯通挠挠头,胡子翘得老高,活像只困惑的松鼠:“你说的没错,可咱们又不是麻雀,还能扑棱翅膀飞上天不成?”
封于修呵呵一笑,“一直飞当然做不到,暂时飞上去看清方向还是能做到的。”
周伯通奇道:“兄弟你有办法?”
封于修嘴角扬起,突然扎了个四平大马。他双臂平展如鹰翼,九阳真气在掌心流转出淡淡金芒:“我作人梯,大哥借力。”说着掌心向上轻轻一托,做了个抛举的动作,“虽不能长久翱翔,但看个分明足矣。”
周伯通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拍手雀跃:“妙啊!就像小时候配合翻墙头!”
他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衣袍带起一阵旋风,“来来来,让我当回冲天炮!”
话音未落,周伯通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封于修。就在他双足踏上掌心的刹那,封于修沉腰坐胯,十成九阳真气轰然爆发。两股先天真气相激,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起!“
周伯通顿时化作一道白影直射苍穹,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活像只振翅高飞的白鹤。眨眼间已腾空三四丈,下方的桃花岛尽收眼底。
半空中,周伯通兴奋得手舞足蹈:“看见啦看见啦!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从高空飘落,惊起一群海鸟。封于修仰头望去,只见那抹白影在朝阳中闪闪发亮,与飞鸟共舞。
待周伯通飘然落地,还意犹未尽地比划着:“兄弟你这法子比轻功有趣多了!”他忽然眨眨眼,“要不咱们再玩一次?”
封于修有些哭笑不得,道:“大哥,我让你飞到高空看清楚哪个方向是通往海滩,可不是陪你玩耍的!”
“海滩呀?”周伯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飞的太快,忘记了。这样,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一定看得清。”
封于修无奈,只好再来一次。这一次周伯通兴高采烈飞在半空时总算记得看清楚海滩的方向。
就这样,两个人走一走,就飞到空中看看海滩的方位,确保自己始终沿着这个方向前进。
封于修牢记一点,那就是绝不绕路,始终按直线前进,有路走就走,遇到阻碍就施展轻功翻越过去。这种法子的确是对付这样迷幻阵的好法子,虽然笨了些,但却以拙胜巧,硬是给破解了。
周伯通和封于修都是内力高深的先天高手,真气源源不绝,换成别人也不能一直坚持下去。
两人花了一个半时辰,还真的离开了桃花阵的笼罩,来到了海滩之上。
“哈哈!终于离开桃花岛了!”周伯通看着汹涌澎湃的海浪,洁白的沙滩,兴奋不已,哗啦啦连翻了三个跟头。
“大哥,高兴得有些早。”封于修给他泼盆冷水,“咱们要离开桃花岛还差一步。”
“啥?”周伯通问。
“差条船!”封于修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奈何:“我可不会变只船出来。”
“没有船?”周伯通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黄老邪总不能不离开岛吧?他肯定有船,咱们去偷一条如何?”
封于修的想法与周伯通一致,当即两人对视一笑,站在山崖高处四下张望,看看岛上的船都停在哪里。
两人沿着海滩向前走,走了大半个时辰,转过一道突出的崖暨,突然一个港湾呈现在面前,当中大大小小的停泊着三四艘船。
周伯通大喜,顿时叫嚷起来,“有船了,有船了!”一边喊着,一边向港湾飞奔而去。
封于修连忙跟在他身后。
两人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已经到了港湾码头,几个看管船只的哑仆哪里是他俩的对手,老顽童衣袖一挥,这些人就如滚地葫芦般倒了一地。
周伯通兴奋地上下打量这几艘船,立即看上了一艘大花船,指着叫嚷起来:“兄弟,我要坐这艘船。”
封于修瞧那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却是新打造好的,顿时想起原著中的情节,这艘船是黄药师用来自杀的,船身没有铆钉,就用鱼胶粘连,遇到风浪立即就会散架。
他可不想送死,连忙阻止道:“大哥,咱们还是坐那艘小船吧。”
周伯通不愿意,道:“我想坐那艘新船!黄老邪关我这么多年,抢他一艘大花船有啥了不起?”
封于修劝说道:“大哥,咱俩可开不了那大船,需要有水手才行。你放心黄药师派来的水手?万一路上搞个鬼,人家游泳跑路了,咱俩可就成了淹死鬼。”
周伯通一听,顿时吓了个寒颤,忙道:“还是兄弟你想得明白。这个黄老邪坏得很,故意弄个大花船引诱我,还好我没上当。”
封于修呵呵一笑,也不多说话。
两人正在准备上小船之时,桃花林深处忽起一阵清越箫声。
片片桃花无风自动,簌簌飘落间,一道青影踏着落英缓步而出。黄药师玉箫斜指,衣袂翻飞如碧浪,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先扫过封于修,继而钉在周伯通身上。
“老顽童,”黄药师声音不疾不徐,却震得岸边礁石微微震颤,“当年败在我'碧海潮生曲'下时,你如何立誓的?”
周伯通非但不惧,哈哈一笑,反而像得了新玩具的孩童般手舞足蹈。他虽然已经看破恩怨,但能打黄药师一顿依旧是生平快事。
他故意学着黄药师的腔调:“'此生若不能胜你半招,绝不出岛半步'——”突然扮个鬼脸,“可我现在能胜你十招啦!”
话音未落,老顽童身形骤起。但见他一个“鹞子翻身“跃至半空,左拳“空明如月“,右拳“澄江似练“,两道拳劲一虚一实,竟将满空桃花搅成漩涡。拳风未至,黄药师的束发玉冠已嗡嗡震颤。
黄药师冷哼一声,玉箫横空一划。霎时间,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仿佛得了号令,化作千百枚暗器激射而出。每一片花瓣都裹挟着凌厉劲气,与空明拳劲当空相撞。
周伯通身形忽如陀螺般旋转,黑白间杂的须发在风中舞成一道灰虹。他左手“空明拳“画圆,右手“大伏魔拳“走方,两种截然不同的劲道竟在身前交织成网。黄药师玉箫刚点破三处拳影,忽觉肋下一凉——老顽童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穿过防线,在他青袍上留下个清晰的拳印。
“咦?”
黄药师飘然后退三步,低头看着衣襟上渐渐扩散的褶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桃花林间忽起狂风。黄药师玉箫横吹,千百片桃花应声而起,化作“落英神剑阵“向周伯通罩去。老顽童却不退反进,左手使全真派的“三花聚顶掌“护住周身,右手竟用“履霜破冰掌“反击。两种本门武功被他使得浑然天成,倒像是两位宗师在并肩作战。
“嗤啦——”
一片花瓣划过周伯通袖口,同时他右掌的劈空劲气也震得黄药师玉箫微偏。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老顽童突然变招,左手“空明拳“中的“镜花水月“直取黄药师后心。
黄药师回身格挡已迟了半分,只得以“旋风扫叶腿“应急。“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各自退开。黄药师束发的玉簪竟被震落,长发披散而下;周伯通的草鞋则裂开道口子,露出两个脚趾顽皮地动了动。
“好个老顽童。”黄药师忽然收势,玉箫轻点地面,“你什么时候创造了这种双手搏击的神技,堪称化境,黄某...”他顿了顿,竟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认输。”
周伯通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像孩童般在沙滩上连翻七八个筋斗。
“哈哈哈!”他笑得胡子乱颤,“黄老邪认输啦!”突然扑到封于修跟前,“兄弟你作证,他亲口说的!”
桃花纷纷扬扬落下,黄药师拾起玉簪,看着手舞足蹈的老顽童,摇头轻叹:“快十年了...”话未说完,忽见周伯通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仿佛也在为这场胜负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