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跟着沈青竹，来到一间半掩着门的小房间内。

　　一进门，潮湿发霉的气味令杨飞皱起眉头。

　　这里看上去就是个杂物间，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何沈青竹要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沈青竹看上去也很是疑惑：“奇怪了，我早上收拾这房间时，还没这么潮湿。还有这股霉味…这么短时间是怎么形成的。”

　　奈何两人还有正事，沈青竹对这件小插曲，倒也没放在心上。

　　她走到最深处翻找起来，

　　不一会，沈青竹抬出一个容积一立方米的板条箱。

　　“诺，赵长空留下的东西全在里面了。”

　　“他说等你四级武者再交给你，现在的你…按战力来算，四级没什么问题。”

　　沈青竹每提到赵长空，眼底都是难以掩饰的落寞。

　　“什么时候看随你，我还有工作在身，就不久陪了。”

　　说完，沈青竹逃也似的离去。

　　她心里有些羡慕杨飞。

　　赵长空被派去执行任务前，给很多人留了话，唯独没给自己留话。

　　尤其是杨飞，给他留下了一大箱东西。

　　自己什么也没有。

　　难道说，这些年自己的做法，真的让赵长空无比反感自己？

　　沈青竹不是个喜欢内耗的人。

　　她摇晃脑袋，试着把不愉快甩出脑海，仿佛这样就能忘干净。

　　回到办公室，她又一头扎进工作中，唯有这样能麻痹自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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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错觉吗？

　　杨飞望着沈青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是那样落魄。

　　时间还不算很晚，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先看看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再回武协也不迟。

　　这般想着，杨飞随便找了间没人的空教室，推门走了进去。

　　他选了个靠窗的后排位置。

　　坐在这里，有种自己还在学校学习的错觉。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杨飞打开了板条箱。

　　一拿开盖在上面的木板，一份信便躺在最上面，上面还用大红的字体注明道：先看信。

　　杨飞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是赵长空的字迹没错。

　　信封封口处并未粘牢，很轻松便被剥开。

　　也不知是不是环境潮湿，取出的信纸上沾有淡淡水痕，部分黑色字迹在纸上晕染开来。

　　刚读第一行字，杨飞便怔住了。

　　‘杨飞，当你有能力看到这份信时，我或许已经死了。’

　　死…死了？

　　杨飞拿信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难道说，赵长空执行的任务还另有隐情？

　　‘我嘱托沈青竹，在你达到我的要求之前，这份信和箱子里的东西，都不能让你看见。别责怪我限制这些条件，说句真心话，若是你一辈子达不到我的要求，这才是顺了我的心意。’

　　‘你拆开这份信的生活，就再也无法回头，会很危险。’

　　如此拐弯抹角，不是赵长空的性格。

　　杨飞微微蹙眉，仔细打量起每一个字，恨不得把它们拆开，用尺子去丈量每一道笔画。

　　可赵长空的字迹造不得假。

　　因早年右手受过伤，他的每一撇都会加重，旁人是模仿不来的。

　　这事赵长空只在私下对杨飞说过。

　　“会很危险吗？”杨飞念叨着，“债多不压身，反正我现在……处境已经够危险了，呵。”

　　至于没有回头路？

　　杨飞在系统认证第一天就做好了这种觉悟。

　　于是他继续往下读了起来。

　　‘我首先要提及我的身世，不得不提，你要耐心看下去。’

　　‘我本名赵糙，很难听吧。甚至到后来，我爹都听不下去他给我起的名字，我爹临死前，替我改了名，赵长空。鹰击长空，我爹或许是希望我展翅高飞，追求自由，未来不设上限。’

　　‘我没能做到，大学时期，我成了影子的一员，自此我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

　　影子？

　　杨飞有些疑惑，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正因如此，我有了诸多遗憾。因身份原因，我不敢回应沈青竹的感情，甚至要隐藏修为，加入武协，最后来到这峰江市任教。’

　　‘谁知道我在这碰见了你。’

　　‘起初你并不怎么起眼，可我渐渐发现，你身上有很多常人不具备的特质，这一点或许你自己都并未发觉。于是出于私心，我选择了你，原谅我。’

　　啪嗒。

　　杨飞手里的信纸掉落在地。

　　赵长空所说的，他一个字都没看懂。

　　可读到‘我选择了你’时，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说不清的力量涌入了身体。

　　杨飞已使尽浑身解数去阻拦这力量，却惊恐的发现，这力量和自己的力量不同，仿佛完全不在同一纬度。

　　那股神秘力量涌入身体，仿佛是一滴水滴汇入大海，无论如何都寻不到。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杨飞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停留在地面的信纸上，又将其捡了起来。

　　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读了。

　　‘这是一种限制，但好处是，你比其他人多了一种人生的选择。’

　　‘受限制又如何呢？活在这个时代，没有实力还不是死路一条，这条路能让你保底踏入宗师，放心走下去吧。’

　　‘如果你还没懂在说什么，那看来是沈青竹没遵守承诺，在你成为四级后交予你这封信件。但别担心，你迈入四级时会明白一切。’

　　‘箱子里面是一些特殊补药，全当我对你的补偿。但对武者肉体要求很高，怎么也要等你五级之后才能服用……’

　　杨飞扯开箱子下的一层塑料膜，露出了其内部的东西。

　　外表看上去，是一堆用黄布包起来的纸团。

　　杨飞取出个半个手掌大小的纸包，拆开外面包裹的那层黄布。

　　那是一颗药丸。

　　市面上从未记录过的品种，上面有一圈圈金色纹路，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顿时，体内的气血开始暴动，就连不朽细胞也开始躁动，杨飞整个人看上去瞬间红了不少。

　　身体在渴望这颗药丸。

　　“这是什么东西？”

　　杨飞吞了吞口水，察觉到药丸的非同寻常。

　　吃下去。

　　这是他本能的想法。

　　但他也怕出现意外。

　　若是先前，赵长空交给杨飞的药丸，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咽下，但经过这档子事……

　　杨飞记忆中的赵长空，变得有些陌生。

　　事关重大，杨飞携带着药丸进入系统空间。

　　“系统，帮我分析一下这药丸。”

　　蓝芒一闪扫过。

　　【正在检索系统目录……】

　　【查询成功。】

　　【功效：异兽心脏制成，用于冲击气血，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关于药丸的面板加载刚加载出框架，便出现红屏，系统开始报错。

　　随后，新的报错替代了原有面板。

　　【权限不足，暂时无法查看。】

　　杨飞愣住了，

　　四级权限，虽不算高，但也绝对不低了。

　　不能查阅的资料，在这之前只有弑凰会和兽潮详情。

　　这药丸竟也变得无法查阅？

　　杨飞离开系统空间，用黄布原样收好药丸，将其放回箱子。

　　这一箱子药丸，恐怕都是无法查阅。

　　这药丸大有来头。

　　至于赵长空……

　　杨飞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失落、难过、气氛，却又挂着一丝笑容。

　　赵长空骗了他认识的所有人。

　　这是什么？

　　杨飞这才注意到，箱子不起眼的地方，还躺着一封信。

　　信封上用黑笔写了一行标注：先读信。

　　两封信？

　　不信邪的杨飞又找出之前的信封，一比对这才发现，两封信仅是信封上字的颜色不同。

　　二者字迹一模一样，都是赵长空的亲笔字迹。

　　只是这份信粘的很牢固。

　　杨飞为了不损伤到信件内容，撕开它费了点力气。

　　展开信纸后，杨飞动作明显的僵了一下。

　　“第一封信，红标题黑字内容，这份倒好，完全反过来了。”

　　黑标题红字内容。

　　‘我叫赵长空，这份信我以个人的名义写给你。’

　　‘我本该是一代大宗，但我是影子，注定不会暴露在众人视野之内。影子，是武圣的影子，我们负责替武圣清理掉一些……异端。’

　　‘我这一生有两大愿望，我注定是无法将其圆满，但我不想身死之后，没人记得这些。’

　　‘愿望一，沈青竹能找个靠谱的人过下半辈子。你小子收起那些污秽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把关，你我相像，想来看人和眼光也不会差很多。’

　　‘接下来，我希望影子和武圣间的关系能被彻底改写，影子也是活生生的人，该有自己的生活。可要想改写何其困难，唯有影子超越武圣，这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我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正如我先前写到，我们很像，我身上……有你的影子……’

　　杨飞合上信件，哭笑不得。

　　就因为两人相像，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影子一条路，还被托付为沈青竹把关。

　　赵长空一向稳重，这番做法，可不像他。

　　杨飞忽地愣住了。

　　他又拿起第一封信，视线停留在一段话上，有些恍惚。

　　‘我成了影子的一员，我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

　　成了影子，赵长空需要隐藏自己。

　　各个方面皆是如此。

　　那么，究竟哪个赵长空才是真实的赵长空。

　　杨飞不知道。

　　可在他的记忆中，始终有那么一个人，在学校对他无微不至，关心自己的修炼及日常生活。

　　甚至自己向他借钱，他都是毫不犹豫。

　　赵长空借给自己的一百万，是还不清了。如今有能力偿还，赵长空却是下落不明。

　　何况赵长空对他的恩情，远不是一百万能偿还的清的。

　　杨飞也明白一件事，赵长空的失踪，与执行武协弑凰会的任务，恐怕没什么关联。

　　更多的还是因为赵长空影子的身份。

　　此事涉及到武圣，这件事，杨飞目前的能力根本插不了手。

　　想到这，杨飞内心五味杂陈。

　　不经意间，杨飞进入了特殊的冥想的状态。

　　当他回过神后，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刚刚那种状态……”杨飞暗暗称奇，“我的精神力纯度似乎有所提升。”

　　时候不早了，自己还要回武协找父母。

　　最后看了一眼赵长空写的两封信，杨飞将它们揉做一团，用左手举起，呈在月光下面。

　　“赵老师，您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了。”

　　下一瞬，一束火苗自杨飞掌心凝聚。

　　三秒不到，卷成纸团的信封便化作灰烬。

　　杨飞还是不放心，将火凰的火焰催动到极致，最终，连灰都没剩下。

　　他不希望这里面的东西被别人看见。

　　除非有人能做到时间回溯，否则信件中的内容，便只有自己和赵长空两个人知晓。

　　做完这些，杨飞终于放下心来，抱着箱子向校门外走去。

　　夜晚的四中，连走廊灯都不亮了，偌大的校园内，只有校长室灯火通明。

　　沈青竹还没走。

　　疯狂工作是能短暂忘记苦恼不错，但这样紧绷的状态，又能持续多久呢？

　　“把关我会把关的，至于沈校长她听不听，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事了。”

　　到了现在，杨飞内心仍是矛盾的。

　　他只是于矛盾中选择了一处平衡点。

　　记忆中身为四中教师的赵长空，对自己真心相待，杨飞能感受的到。

　　他的愿望，在杨飞的能力范围之内，杨飞会尽力去做。

　　至于身为影子的赵长空……

　　杨飞自嘲的笑了一声。

　　“一代大宗，八级武者，我和他可不熟，还硬塞给我个所谓影子的门票。”

　　“呵，赵长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这笔帐，他必须和赵长空面对面清点。

　　赵长空死了？

　　杨飞觉得，若是自己没有系统，按正常成长路线，获得沈青竹认可会在很久之后。

　　那时的赵长空，恐怕真的已经不在了。

　　但现在完全不同。

　　距离高考不到一月时间。

　　杨飞掂了掂手里的箱子，

　　一箱子特殊补药，还全部针对气血……

　　他有把握高考正式达标四级武者。

　　至于对身体强度要求极高？

　　杨飞现在最强的，便是这幅肉体。

　　赵长空信中提到，五级武者才可服用，但杨飞不怕这点。

　　“就我目前的身体强度，五级武者都未必能破我的防。”

　　“先去武协和父母报个平安，之后白天学校教课，晚上在何萧准备的闭关室修炼。”

　　“嗯，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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