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酒店门前和刘海分别后。
刘蝉拒绝了急匆匆赶来的酒店老板的邀约，带着刘雪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去奉神大教堂。”
“得嘞。”
司机熟练的打表、挂挡，踩下油门：“提前说好，只能送到外围啊。里面进不去，有军队把守。路也都是碎的。”
“好。”
“兄弟，听你口音，你北疆那来的吧？”
刘蝉：“……我也没口音呐。”
“我也北疆的，咱老乡！”
“哦。”
“你北疆哪的？”透过内后视镜，司机瞟了刘蝉一眼：“我肇兴的。”
“……我白东的。”
“挺近挺近！纯老乡啊。”司机兴奋起来：“我都挺多年没回去了。咱北疆发展咋样？”
“……还行。”
“那是你女朋友吗？挺漂亮啊！”
“……你能不能专心开车。”
“对！”和刘蝉同样坐在后排的刘雪双眼一亮：“我是他女朋友！老哥眼睛挺毒啊！”
刘蝉：“……”
“哈哈哈。我专业嘛。”司机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比比划划：“干十多年司机了，看的人太多了。我就打眼那么一瞧，你老公就挺有钱。”
刘蝉：“……”
“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刘雪眼睛更亮。
“那你看。”司机咧嘴：“没钱能大老远来看‘神物’吗。那逼玩意有什么好看的，脚后跟‘皴’贼厚。砸死多少人？造孽的玩意。”
刘蝉：“……”
“师傅，我问的是，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我老公的。”刘雪兴致满满。
司机：“……啊？”
“师傅，请你好好开车。”刘蝉探身，一指前方：“既然都是老乡，你就别绕路了。赶紧上高架。”
“兄弟你那说什么话！”司机不动声色：“你刚外地来，不清楚路。刚才那个高架修了，都没通。”
“哦。所以刚才上去的那些车是遛弯去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兄弟你对帝都道挺熟啊？”
“还行。师傅你现在要是再不变道，错过下一个高架入口的话，你会知道我对投诉流程也很熟。”
“变呢。这就变呢……”
终于。
在下一个高架入口处，出租车成功上去了。速度开始攀升。
司机也不想和刘蝉浪费口舌了，转而拨通朋友的电话聊了起来。
刘蝉则换个坐姿，掏出手机，继续刷视频新闻。
“……”
“……”
“刘蝉。”观察良久，刘雪忍不住低声问道：“我看你把这几个官方号都刷了很多遍了。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嗯。”刘蝉点头，大拇指飞快翻着一页又一页的评论区：“从‘天降巨脚’事件之后，接连发生了两个大新闻。第一个，是南疆与外族发生摩擦和剧烈冲突。”
“这我知道。”刘雪仰头回忆：“重伤一个驻守的贵士，死伤了几百个官兵和边疆村民。从昨天上午开始报道的。”
“贵士重要还是官兵村民重要啊？”
“啊？”
“我的意思是，以现实层面来看，贵士重要还是村民重要。”
“当然是贵士！”
“那奇怪的事儿就来了。”刘蝉展示手机内的新闻界面：“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官方号，比如帝国新闻、皇家特报这些媒体，都重点报道士兵和村民的伤亡情况？贵士重伤的事只提了一嘴而已。看这个，一个孕妇村民被分尸的照片都发上来了。帝国官方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普通人的权益了。”
“你的意思是……”刘雪若有所思。
“炒民粹。”
刘蝉眯眼：“官方号，发布任何消息，都是有强烈目的的。现在整个网络都在不断渲染南疆被侵入的内容，不断调动民众的同理心。很明显，接下来帝国会有大动作。”
“和外族发动战争？！”刘雪一惊。
“我之前也是有这么想过。”刘蝉摇头：“但你再看看从昨天下午开始的第二件大新闻。奉神教官宣教皇牺牲，共有十五位主教宣称自己有竞选教皇的资格。对于这些主教，皇室态度暧昧。”
“……这又说明什么？”
“帝国高层在分化奉神教的统治力。或者说……他们想让奉神教暂时自顾不暇。”
“是…是这样的吗……”
“嗯。”刘蝉点头，大脑飞速运转：“因为帝国倘若真要发动一场对外战争，是不可能不使用奉神教庞大的舆论权的。至少排除几十亿普通民众层面，奉神教单纯的也和帝国官方统一口径的话，贵士阶级的支持势必暴涨。而战争，主要依靠的就是贵士。”
“……你说的对。”刘雪皱眉：“所以帝国官方要干什么？”
“不知道。”刘蝉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但可以肯定，和那只‘巨脚’脱不了干系。很可能……”
“吱——”
刘蝉话未说完，出租车猛地一个刹停。
司机回头：“到了兄弟。前面路坏了，车进不去。你们走进去吧。”
“好。谢谢了。”
收回心底的想法，刘蝉打开相机扫码，默默付完款，便带着刘雪下车了。
关上车门。
环视四周。
入眼所及。
满目疮痍。
一栋栋倒塌破碎的建筑。
一条条四分五裂的道路。
暴露的钢筋、支起的水管、遍地的玻璃碎片、燃烧殆尽的漆黑车架……
忽有一阵秋风吹过，尘烟四起。
易拉罐、塑料袋乱飞。
如果不是附近忙碌的施工队、救助队，以及维持秩序的警员、抬着担架乱跑的白大褂、四处乱窜的志愿者，刘蝉还真有种闯入末世的错觉。
“看来官方瞒报了。”刘雪左右扫视：“这种破坏程度，不可能就死了一万多人。”
“肯定的。”刘蝉语气幽幽：“数百米的‘大家伙’从天而降，光是冲击波就能杀死内圈所有的普通人。别提震塌的这些楼了。”
‘你罪孽深重啊……’
刘雪很想这么说。
但考虑到周围人太多了，只得咽了回去，调转话头：“现在干什么？”
“当然是直奔主题。”大手一挥，刘蝉迈步先行。朝着不远处那个高达上百米、宽达上千米的巨大“帆布棚”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