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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五)

快婿 我的长枪依在 5161 2025-04-08 10:23

  “这是第几次进攻了?”赵立宽抹去脸上汗水,紧盯着前方。

  “今天第七次!”钟剑屏答应。

  他们已经鏖战两天。

  第一天是最艰难的,近万人对他们的四门兜底阵发起四面围攻。

  战况异常激烈,最为紧张的时候正门阵线抵挡数倍敌人,四队骑兵都被放出支援各阵线,完全没有预备队可用。

  他立即带着一百亲军骑兵去正面救急,军阵之中好几次遇险,有箭矢差点射中他的观察孔打在面甲上射了个凹槽。

  还有一名敌军将领居然趁着骚乱掣枪冲到他侧面,差点表演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好在贴身保护的钟剑屏也是武艺了得,她力气不大却十分灵巧,枪尖一挑快如闪电,他还没看清对面那将领在距离他一丈左右栽下马去,滚入乱军中惨叫几声没气了。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

  随后他与百余骑从侧面进攻,解了正面之急,随后立即回阵中指挥,从压力小的北面调一百人补充到正面,西面和东面的骑兵队乘机击退侧翼敌军骑兵后慢慢缓过来,向正面增援。

  鏖战一个多时辰后,正面叛军在周军前沿步兵正面进攻,两翼骑兵不断袭击下蒙受巨大伤亡,再抵挡不住开始后退。

  先是正面部队逐渐退缩,随即很快蔓延到侧面部队,一传十十传百如瘟疫般蔓延。

  叛军监军接连在后方斩杀数名后退士兵也拦不住,很快一窝蜂往后退却。

  赵立宽立即下令全军往前追击一百步,随后立即止住恢复阵型。

  将士们令行禁止,严格执行命令,一百步的追杀河谷平地上到处都是敌军尸体。

  叛军大队人马逃回到三家村前的桃树李树前才开始重新集结。

  打退最艰难的一波后,将士们士气大振!

  半天血战击败强敌,敌军是他们的数倍却依旧落败!

  将士们的血气都上来了,高呼死战,声震河谷,回荡经久不绝。

  这一波打出士气,也给叛军打出心理阴影,之后的进攻都开始畏手畏脚,也没有最开始那么激烈了。

  之后他们又组织几次进攻都无成效。

  到天黑双方罢战各自收敛尸体回营地。

  当天营地里火头军杀牛宰羊,鸡鸭鱼肉都准备上,他们虽然兵不多,但钱多!

  郑亲王之前给了一万两,后来又派人送来八千两,三江口大营里缴获叛军粮草三万石,加上泸州源源不断的补给,虽然到五月开始补给少了几乎一半,但也无关痛痒,富裕得都要奔小康。

  还沿途和百姓商人买了很多物资。

  .......

  所以到第二天,他们再来出战,依旧摆出“四门兜底阵”时,叛军虽然人数依旧占优,但进攻明显不如昨天猛烈。

  这次进攻叛军又换阵型,为三个大方阵组成的“品”字阵,轮番对正门发起进攻。

  赵立宽见此猜到叛军将领已经发现双方战斗力差距。

  不敢分散兵力将他们团团包围,从各面同时突破,而是发挥兵力优势集中兵力进攻正面一面。

  赵立宽高声鼓舞周围士兵道:“这些鼠辈连战连败,今天都不敢围攻了,他们数倍人马都是空心架子,不堪一击!不如全回家挑粪,免得白送死!”

  周围将士都笑起来,士气高昂。

  交战半个时辰左右,太阳西斜,叛军轮番进攻都被前阵周军顶住,双方陷入僵持。

  东面群山阴影挡住太阳,战场上凉爽下来。

  赵立宽坐镇中军,立即敏锐抓住机会。

  叛军三阵连番进攻已经疲敝,周军正面将士疲惫伤亡较大,可两翼和后方军队已经休息了近一个时辰,正是体力充沛的时候!

  战机稍纵即逝,他立即下令:“传令!变偃月阵,全军进攻!”

  身边拨法官领命,鼓声骤起,提醒各指挥看旗语,随后挥舞起四方旗指挥指挥方向,令旗下达命令。

  前阵不动,左右两翼开始向两边展开,后阵往前阵补充。

  各种阵法之间的变动也是训练的主要科目。

  偃月阵因如一轮弯月而得名。

  精髓在于把精锐兵力布置在两翼,中间兵力兜底。

  中军士兵只要顶住,不必往前进攻,甚至可以缓慢后退把敌人放进来,只要兜住就行。

  而两翼精兵要配合骑兵往前不断突进击退敌军,使得敌人中军慢慢陷入三面合围中而被歼灭。

  两翼养精蓄锐体力充足的步骑一展开立即配合发起猛烈进攻,不断突破叛军阵线,打得两翼叛军连连后退无法抵挡,逐渐把中军侧翼暴露出来。

  正中前阵得到后阵人员补充后立起排盾,死死钉在原地顶住叛军中军进攻。

  战场尘土飞扬,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杀声平地起惊震四方。

  赵立宽在后方马上看得清楚,再打下去两刻钟左右两翼体力充沛的周军就能将叛军中军部分合围。

  不过很快叛军后方就响起当当当的鸣金声。

  叛军立即开始全线撤退,周军赶在后面追了一百多步,斩获二三百人,却因为叛军撤退及时没达到围歼中军意图,没能继续扩大战果。

  赵立宽看差不多,下令追击军队止步,后撤回来,怕太靠近村子遭到村里叛军的反击。

  遥望叛军村头的帅旗,逐渐明白过来,对方主将已经吃过一次偃月阵的亏,眼下见中军要被合围,果断选择撤军。

  “他娘的,算你小子跑得快!”赵立宽不甘心咒骂。

  作为主将,曾雄这指挥是果决而正确的,果断撤兵死二三百人,如果两翼被击退,中军被围,少说吃下他上千人!

  但还是可惜,忍不住骂娘!

  心里也在嘀咕,妈的史超那王八蛋到底哪去了!不会出事了吧,正面都打两天了,还是没见他踪影。

  再这么下去他要被迫撤回石门桥去了。

  叛军虽然损失多,奈何他们也人多,可以轮番上,而自己这边的兵力是没法轮换的,每天几乎都要全员上阵,这种野战多打几天肯定会顶不住的。

  赵立宽看着远处不敢出战的叛军,遥望北面天空,咬牙焦急道:“老史啊,可别给我拉裤裆里啊!”

  .......

  雨后梅州城外泥水淤积,进进出出的骡车马车把大道碾得沟壑纵横,凹凸不平。

  往来车马只能绕行,民夫们忙着用砂石填平烂路。

  从庆水引水的护城河浑黄无波,足有两丈多宽,手臂粗的铁索吊着闸门放平在河面上作为出城吊桥,吊桥从城内铰起则当做外城门,入城的大道也会完全断绝。

  梅州作为七八十年前前汉国都城,城墙十分厚实,城头宽阔能跑马,城脚墙体外围砖石中间夯土,足有近两丈宽,绝非人力能撼动。

  内翁城城门大开,城头守军稀稀落落只有十来人走动。

  门口卫兵拄着枪杆子昏昏欲睡。

  一旁在路边修路的年轻人嬉皮笑脸上来打招呼:“表哥,辛苦了。”

  说着递上水壶,卫兵喝了一口又递给旁边的同伴。

  同伴犹豫一下接过问:“你家亲戚?”

  “二姨妈家的。”

  年轻小伙笑脸凑过来:“你们当兵的都是爷,我们这些这当牛做马的累死累活,哪有两位得闲。”

  “你小子不长脑,我们站这是闲了,可出点什么事那是要担责任掉脑袋的。”

  年轻小伙笑道:“这能有什么事,几天下来人都走光了,城里就百十人,这么多人去前面,还怕什么北军。

  曾大帅那么厉害,就有点怕媳妇而已,咱们几万过去,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北军那几千人淹死了。”

  两名卫兵对视一眼,神色并没小伙那么乐观。

  “你懂个屁,走开走开。”卫兵不耐烦道。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表哥,什么时候跟大帅也说说,我也来扛枪呗,别看我瘦,有一把子力气。”年轻人讨好道。

  卫兵不耐烦打发他走开。

  “干好的活,前面打仗呢,没空搭理你。”

  “那等仗打完了,回头我给姨妈送只老母鸡补补。”

  卫兵摆手:“再说吧。”

  他们远比这些不懂的着急。

  前线陆续发来命令,通过三次不断增兵,已把除安置在城外的伤兵外所有可用之兵全陆续调往前线了。

  大概一万三千人,在这两三天里陆陆续续全往前线调,还有几回是连夜调出城走的。

  这很不寻常。

  按大帅出兵前说的,北军经这两个月鏖战,顶多有四千兵马能用,他们这一万多人早该取胜了。

  现在却不断增兵,两三天没有结果,只能是战事吃紧,前线进展不顺了。

  一万多人和四千人打得难解难分,这本就不是个好消息。

  多数民众还不知道这其中关键,他们这些当兵的大多都很紧张,整个梅州城如今只剩百十号人看家,还有城外那上千的伤兵也不抵用。

  卫兵安慰同僚道:“慢点就慢点,怎么也打不到咱这来。

  北军就那点人,那赵立宽再厉害,总不能飞过来吧。”

  两人对视一笑,缓解不少紧张。

  卫兵突然他抬头看了北面天边一眼,神情疑惑。

  “怎么了?”同伴问。

  “是不是要下雨了?”

  “大晴天下什么雨。”

  他抬头看了北方天空一眼,晴空万里,只有少数几朵白云,碧蓝天空如洗过一般。

  “我刚刚好像听到打雷声。”

  “怎么可能。”同伴不以为意,“大晴天的......噫。”

  “我好像也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北方,大道在百余布外转弯,河边缓慢前进的骡车马车,车夫慢悠悠走着,是不是三五成群低头说着什么。

  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疑惑和一丝丝隐忧,什么情况?

  再望向北面,大路尽头所有人都停下呆立遥望北面,时间如静止般。

  “怎么回事?”

  同伴摇头,伸头去望。

  这时远处的民夫突然丢下马车往城墙这边跑来,变跑似乎还变喊着什么,可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

  卫兵顿时紧张起来,心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他在说什么?”

  同伴摇头。

  下一刻,大道尽头突然涌入大量黑色人影,连成一条线,尘土滚滚铁甲反光。

  他只觉脑子一下懵了,骑兵?

  前线得胜归来了?

  但随着越来越近很快发现不对,这队骑兵没有旗帜,而且无论是铠甲还装饰,都与他们不同。

  哪里军队!

  北军!

  怎么过来的?从天上飞下来的吗!

  数不清的问号几乎要塞满脑袋,但作为卫兵他立即本能冲后面城头高喊:“关门!快关门!”

  可惜已来不及,骑兵如一条长龙奔驰而来,几百步的距离眨眼就到。

  那些骑兵越过一路已吓呆的民夫根本不会理,直直冲城门而来。

  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判断,眼见如小山般的的铁骑越来越近,他下意识腿肚一软,丢下手中长枪举起双手跪在一边。

  长长的铁骑队列如一条钢铁长龙,呼啸着如打雷般在他耳边轰隆疾驰而过。

  直到一刻钟钟后,前面的人全涌入城中,只有十余骑兵留在门口看守,他只觉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再一看对面,他的同僚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捏着枪杆,血水流了一地。

  这时一个骑军官从城里出来,居高临下质问他:“我乃大周天兵,你们城里多少人马?都去哪了。”

  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几乎反应不过来,周军!

  他们从哪来的?

  真像鸟一样飞过来,还是前线大军已经败了!

  一抬头,发现城头已换上周军旗帜!

  “问你话呢!想活命快说!”周军军官怒斥,锋利枪尖顶着他脖子。

  他赶忙道:“城里守军只有一百个,伤兵有上千,全安置在城南河边。”

  听到他这话后周军军官也有些惊讶:“这么大的城没人了?”

  枪尖架在脖子上,他只能点头,老实回答:“陆续都调到北面前线去了。”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哈哈大笑:“娘的,赵大帅就是有本事,从不让弟兄们失望!先把狗日的粮食断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骑兵激动来汇报:“史将军,叛军主将曾雄一家老小二十多口全拿住了,一个没跑,守军都投降了!”

  那军官满面尘污,露出两排大白牙:“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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