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上，满脸疲惫的九哥扛着只大箱子回来了。

　　姓徐的三人这次倒是懂事，早准备好了一锅火锅，等他回来吃。

　　徐勉从九哥手里接过大箱子，直接放进办公室。

　　徐勉刚回到餐桌旁，就听九哥问道：

　　“时间差不多了吧？卖出去了没？”

　　徐勉拿出手机，发现时间刚过6个小时。

　　他紧张的进入后台，入眼的一瞬间，他只看到一红一绿两条信息。

　　他晃了一下神，然后才看清楚——

　　那一行红字，是黑铜文明数据库的“无人竞拍，已流拍下架”的提示。

　　那一行绿字，则是黑铜文明普通人日常的“恭喜拍卖成功，最终成交价50万元！”

　　真有人买？！

　　徐勉一下子愣住。

　　他快速检查拍卖情况，发现参与竞拍者只有一人，所以最终成交价就是起拍价。

　　由于隐私保护，竞拍者的ID是被遮掩的，看不出来是谁。

　　惊讶之后，则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偏偏你最争气！’

　　网站自动扣除了交易税，再扣除拍卖行上架交易的手续费，还剩下48万3333块钱。

　　徐勉抬起头：

　　“卖出去了，50万。”

　　九哥嘴里塞着根肠：

　　“50万……不太行啊，买不到正经心法。”

　　徐勉也知道这个情况：

　　“不正经的倒是能买到，但那就是自断前程了。”

　　徐勉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泛起了心思。

　　真不行，就还用盗版！

　　九哥缓缓道：

　　“即便是大公司流水线生产的制式筑基期心法软件，没有100万，也是买不到的。”

　　徐勉心塞的很：

　　“那还不如不买。”

　　九哥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对徐勉说：

　　“我倒是有个法子。”

　　徐勉一下子支棱起来。

　　九哥并未放下筷子，先是卖个了关子：

　　“无论是【心法】、【功法】，还是结丹期修士的【真丹】。

　　本质上，都是代码。

　　既然是代码，就是可以被编写出来的。”

　　而后他说到重点：

　　“有一种机器，名为【炼法仪】。

　　将大量信息源相互关联的数据包放进去，佐以你自身的要求，用专用的AI进行炼制。

　　就有可能炼出来能用的心法。”

　　信息员相互关联，那不就是黑铜文明的数据库吗？

　　这玩意儿没拍卖出去，竟还能派上用场。

　　徐勉听出了九哥的画外音：

　　“九哥的意思是，这【炼法仪】，也有可能炼出来没用的心法了？”

　　九哥点了点头：

　　“当然，都是有几率的。

　　能不能炼出来有用的心法，要看你提供的数据全不全面，里面有价值的信息多不多。

　　要看你的要求是什么，看【炼法仪】的AI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再有，就是要老天爷垂帘了。”

　　徐勉沉声道：

　　“这【炼法仪】的使用费，怕是不便宜。”

　　九哥诚然道：

　　“80万一次，童叟无欺！”

　　徐勉倒吸一口凉气：

　　“那我还差30万呢！”

　　九哥不言，只是交由徐勉自己定夺。

　　徐勉说完，立刻明白了九哥的意思——

　　使用【炼法仪】的风险很大，一不小心，这辛辛苦苦卖命赚来的钱，就要打水漂。

　　要不……

　　用盗版心法试试？

　　徐勉内心刚升起这个念头，便听九哥幽幽道：

　　“仙道长路漫漫，艰难险阻无穷也。

　　想要修行一门厉害的心法，无论哪个修炼阶段，都是不容易的。

　　功法可以用盗版。

　　但心法绝对不行。

　　不仅仅是因为盗版心法极其稀少，还因为心法牵扯到自身的道，影响到从今往后的修行之路。

　　心法……一定要慎重。

　　宁缺毋滥！”

　　这一席话，不知道真是九哥的感慨，还是特意为徐勉做出的指引。

　　徐勉飒然一笑，已然作出决定。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畏畏缩缩犹犹豫豫凄凄惨惨戚戚，什么时候能成大事？

　　就决定用【炼法仪】赌一把！

　　那三十万，他就算是去贷款，也要贷到手里。

　　若是输了，想办法重新来过便是！

　　顶多买张船票，跑路到其他星球上，照样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徐勉做出这个决定，只感觉念头通达。

　　一时之间，不仅连幽灵代码带来的阴霾都消散了许多。

　　甚至【炼体术】带来的副作用，都没那么难受了。

　　“九哥，那就麻烦你帮我联系，我要用【炼法仪】炼制心法。”

　　徐勉说道：

　　“就用黑铜文明的数据库，作为炼制素材。”

　　九哥对徐勉比了个大拇指。

　　徐勉继而问九哥：

　　“对了九哥，摸金剑宗有自己的心法吗？”

　　九哥咧嘴一笑：

　　“摸金剑宗晋升内门弟子的仪式，就是把自己从斗子里倒出来的数据包，放进【炼法仪】进行炼制。

　　只有炼出了筑基期能用的厉害心法，才有资格进入摸金剑宗内门。

　　所以，摸金剑宗，是没有固定筑基期心法的。

　　更没有什么心法传承下来——

　　大家都是各炼各的，炼出来了什么功法心法，版权也是自个儿的。

　　摸金剑宗尊重每个弟子的功法版权，从来没有强取豪夺。”

　　徐勉算是开了眼界。

　　九哥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在手机上快速点击着。

　　大概过了有那么十多分钟，他将手机放下：

　　“搞定！

　　预约到8小时后了。”

　　徐勉谢过九哥。

　　剩下的30万，他决定自己搞定。

　　他坐在火锅桌旁，拿手机查各大贷款企业的利息。

　　他是没有犯罪记录、没有严重生理病史、没有软件病毒感染史的良人，所以贷款利息比普通人低很多。

　　可即便是低，也没有低于10个点的。

　　换句话说，按照徐勉的情况，只要是他能借到的贷款，全是要还一辈子的高利贷。

　　‘不管是跟九哥借钱钱，还是跟大企业借钱，都需要还。’

　　‘借钱还要还，真麻烦。’

　　徐勉眯着眼睛。

　　‘有没有不需要还的贷款呢……’

　　他忽然心动。

　　‘还真有！’

　　‘我借两面佛的钱，借两万也是借，借二百万也是借，反正我肯定都不会还的！’

　　徐勉不自觉的咬着后槽牙：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暂时离开桌子，来到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里，打通了之前在两面佛那里看到过的电话号码。

　　随着一阵短暂的待机声，电话被接通了。

　　两面佛那扭曲的欢喜声出现在了电话里面：

　　“哎呀！小兄弟你可算来电话啦！我这几天担惊受怕，生怕你刚毕业没钱花呐！”

　　徐勉不喜不怒的呵了一声：

　　“我也甚是想念佛爷！”

　　他声音里带着诚恳：

　　“我依靠之前从佛爷那里得到的软件，找到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下个月肯定能还上佛爷的贷款。”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默了。

　　徐勉叹了口气：

　　“可是我入职了几天，发现自己的业务有点跟不上了。

　　别人一天干19个小时，我才能干15个小时，精力就跟不上了。

　　如果我有钱给自己打些灵气针，让自己恢复精力，就好了。”

　　“别人都是筑基期，有厉害的心法软件，应对工作轻轻松松。

　　可我还没摸到筑基期的门槛，筑基期心法更是没个着落。

　　如果我有钱给自己租一间练功房，给自己升到筑基期，如果能有钱给自己买一本筑基期心法……

　　哎！我现在是想都不敢想！”

　　十句话里有十一句都是假的。

　　唯独话音里那份对金钱的炽热渴望，是情真意切。

　　电话那头传来两面佛笑嘻嘻的声音：

　　“社会底层规则就是这样设计的啦~

　　你们这些身份干净的良人，刚进社会，就是要贷款买功法，贷款买心法，贷款买灵气针，租练功房。

　　你们不欠下一屁股债，怎么肯老老实实辛辛苦苦干一辈子呢？”

　　两面佛长叹一声：

　　“普通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别想太多，不是也挺好！？”

　　徐勉：

　　“佛爷，我太想进步了。”

　　两面佛：

　　“哦？有多想？”

　　徐勉：

　　“日思夜想，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梦寐以求！”

　　两面佛：

　　“不愧是大学生！这小嘴儿怕是能把女人舔出花儿来！

　　看在你这么想进步的份儿上！佛爷我今天破例借给你一笔贷款！

　　你说个数吧！”

　　徐勉：

　　“500万行不行？我想买厉害的筑基期心法。”

　　30万也是借，500万也是借，反正都不打算还了。

　　徐勉也不贪心，500万，刚刚好买到能修炼到5.0化神期的正经心法。

　　电话另一头，两面佛的笑声里多了三分怒意，三分讥诮：

　　“要是我有500万，早上别的城区做生意去了！还在这穷地方混什么社会啊！

　　500万没有！

　　最多200万！”

　　徐勉：

　　“我是学生，利息便宜点。”

　　两面佛：

　　“……你特么……

　　这样，200万，我不给你年限卡那么死。

　　让你还50年，到期只需要还1300万，你看怎么样？”

　　徐勉：

　　“佛爷的生意不好做，既然说出来了，我要是不做，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两面佛：

　　“你小子这回懂事了嘿！

　　话说到这份上，我直接跟你讲了——

　　这200万不能随随便便贷给你，需要你把你作为良人的身份，押在我这里。”

　　徐勉：

　　“怎么押？”

　　两面佛：

　　“我给你一份电子协议，你只要签了，我立马打款到你账上。”

　　徐勉：

　　“你发。”

　　几秒钟过后，一份电子协议出现在徐勉的收件箱里。

　　他大致看了一眼，这份协议基本上就是卖身契。

　　要是签了字，又在50年到期时还不上200万，身体和身份的使用权，就要交给两面佛。

　　‘这和性偶的工作协议也差不多嘛。

　　只不过，性偶是身体租借协议。

　　我这是身体和身份转让协议。’

　　徐勉确认协议条款无误之后，在协议上签字，而后将电子协议发送回去。

　　两面佛那扭曲的欢喜音，很快出现在声麦中：

　　“得了！准备收钱吧小子！”

　　电话被挂断的时候，钱已经达到了徐勉账上。

　　——

　　此时此刻。

　　隔壁城区，雪走街，铜锣巷。

　　地下游戏厅内，硕大的两面佛坐在一张小小的板凳上。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徐勉的“卖身契”，伸手抚摸，隔空亲吻，媚眼如丝，爱不释手。

　　恶面忽然显现出来，对着自己就是一巴掌：

　　“咱们这几年就攒了这么点钱，被你一下子花光了！”

　　善面挨了一巴掌，反倒欢愉的不得了：

　　“这可是良人的身份呐！怎么都不亏！”

　　恶面作势要打。

　　善面满脸欢喜的表情，把脸往巴掌的方向贴。

　　恶面上泛起一阵恶心，放下了巴掌：

　　“良人身份又能如何？！”

　　善面笑嘻嘻答道：

　　“良人身份本身就是最值钱的。

　　良人的器官没被污染，只要找对门路，单个器官都能卖上几十万的价钱。

　　良人的身份能拿出大银行抵押贷款，贷出来200万轻轻松松！

　　钱到了咱们手里，欠钱的却是徐勉，跟咱们没关系！

　　良人的脑机还能拿给咱们的艺术家，来测试新的盗版软件，那可是一等一的测试仪器了！

　　咱们那个旧测试仪器脑机，已经快用坏掉了，这次刚好换上新的！”

　　恶面沉默了半晌，才恶狠狠道：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善面叹了口气：

　　“咱们不早就商量好的，生意我来做，架你来打。”

　　恶面气呼呼道：

　　“没有架打，好生难受！”

　　善面乐呵呵的：

　　“这徐勉一看就是个赌徒！等到下一个咱们回收贷款的时候，他若是还不上，自然是要你去教训他一顿的！”

　　恶面冷哼一声：

　　“结丹欺负炼气？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善面眯起眼睛，眼神阴鸷：

　　“一个月后，他估计就不是炼气期了。

　　他的位置显示在隔壁城区的城隍胡同，那才是真正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赚钱的地方！

　　他在那地方混生活，又找到了工作，多半是依附在了哪个掌柜名下，做倒卖明器的活。

　　嘿嘿，难不成他走了狗屎运，进了摸金剑宗？”

　　恶面一下子兴奋起来：

　　“听老B说，摸金剑宗在城隍胡同那个筑基后期掌柜，是从元婴期掉下去的！

　　老B说他很能打！相当能打！全盛时期甚至能正面硬抗化神期电子幽灵的完整一击！

　　老B一直垂涎摸金剑宗的遗产，但直到现在都没敢下手！

　　我跟他打，不算欺负人！”

　　善面笑呵呵的：

　　“如果有机会，那是最好。

　　如果没机会，仅凭那一个良人的身份，咱们也不会亏！”

　　善面开心大笑着：

　　“咱们要想想办法，让他一个月后还不上钱。

　　只要他还不上钱，咱们就能判定他没有偿还能力，提前强制执行合约，回收他的身体和身份，也能把那200万提前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