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碧血经
浣河村中一片寂静。
妖患已除,却没有恢复往日的喧嚣热闹,除了三三两两结伴浣衣的妇人,少有人来往。
村口停着临时凑的四五架马车。
青鳞马今天温顺的出奇,还老是往陈渊身后躲,直到他瞥见不远处的巨大蛇尸,心中这才恍然。
领头的唐、元二人躺的笔直,跟磐峰他们一样,活生生被裹成粽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抬上车。
陈渊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和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面上波澜不惊,可这几天都在思索朱华的话。
浣河通走蛇峡,走蛇峡接鸣水水系,曲折蜿蜒,而他杀的鳌波又是鳌魔之子,那是被各路水脉妖魔尊为老祖宗的存在。
陈渊素来知晓妖魔天性凉薄。
但他不清楚那鳌魔的性子,谁知道那老家伙一时怒起,会不会派人找他寻仇,至于为何不是亲至......
杀鸡焉用牛刀罢了。
而他就是那只鸡......
但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那老鳌要真不顾脸面,遁入鸣水借机向自己发难,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看来为今之计,还是得指着小的可劲儿造,遇到老的则有多远跑多远。
至于缩在军中苟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自己有道箓这种堪称逆天的玩意儿,过多蛰伏没什么好处。
若不展露锋芒,上头怎么会放心把胆子交给自己?
那他又拿什么来赚妖魄?
这是个闭环,自己往后总得独当一面。
陈渊扭头看了眼,继续擦拭长剑。
村长这会儿捋着花白的胡子,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可前几天知道朱华要走,一把年纪都哭得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朱华说了什么,才把他哄好。
越老越像个顽童,大概就是如此。
那边,凌月蝉双手叉腰,指挥一群皂衣差役忙上忙下,都是特意从县里监天司征调过来的,不然就凭自家那些半死不活的人......
想把妖尸处理干净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
“这些妖尸够做数十件宝甲,到时候头儿去给你挑件最好的。”凌月蝉凑了上来。
陈渊抬眸看着妖尸,轻轻颔首。
遥想蛇棘女野望滔天,却在这里折戟沉沙,可如果任由其发展,说不准又是多年鸣水那头蛟魔王的翻版。
可身死人手,一切都是空谈,反倒让他落了好。
面板缓缓展开。
【斩杀灵府后期蛇妖,得香火81点】
按道理来说,蛇棘女带来的香火点绝对不止那么少,甚至都比不过鳌波。
但他也琢磨清楚了。
以往那些妖魔都是自己单独斩杀,而这次元涛和唐钟峻......甚至罗珠都出了大力气......
自己倒成了最后摘桃子的。
得到的香火自然大打折扣!
但陈渊没有丝毫不满。
随着他的目光,面板上继续浮现出字体。
【血河煞气:蛇棘女之父黑角蛇君所创,吞吃万物血气增长自身,而此法邪毒,修行后业障缠身,不为天地所容,是否花费香火点改编】
陈渊脑子里很快想到什么。
蛇棘女曾攫取信众血气为己所用,那是真的把一切生灵都当成了养料,难怪连道箓都说它邪毒。
这种功法一旦露出马脚,任谁都会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况且他对这种功法也不感兴趣。
倒也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理由,只是单纯觉得......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做牲畜......自己还真没有那般丧心病狂。
再说那天地不容也看的唬人。
他还年轻,不想被雷劈......
将香火点注入后,面板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碧血经(灵府境):抽取妖魔血气为己所用,可修复伤势】
意思倒是言简意赅。
陈渊有些错愕,改编后倒没了什么邪性。
只是突然觉得妖魔成了血包......
试问妖魔跟自己打了半天,扭头发现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心里该怎么想。
“还是想的太美了。”
陈渊暗自在心中喃喃自语,觉得有些太理想化了。
凡事都有极限。
些许伤势估计有大用,但如果让蛇棘女朝自己脖子上来一剑......那估计也没辙,毕竟这只是修复伤势,又不是起死回生。
真到了生死危机,也不是一卷功法能够弥补的。
除了蛇棘女这边,鳌波那儿也有功法。
只是自己不太想用......
【河石炼体术(灵府境):修行后全身犹如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可使骨骼再生,肌肉暴涨】
蓦地有种猛男的既视感......
一想到自己身长丈余,手臂肌肉如山般隆起,提着牙签似的赤心剑冲锋陷阵的模样......
陈渊打了个哆嗦,不禁一阵恶寒。
倒不是嫌弃这模样,纯粹是自己有五气元光咒罢了。
“可以找个机会送给磐峰。”
陈渊面无表情的盘算着,略带着些理直气壮。
他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行云流水地收起面板。
这时,陈渊察觉几道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
是那群皂衣差役,个个眼神畏惧,见他瞧过来,又仿佛被烙铁烫到一般,纷纷侧过头去。
难怪镇妖军行动从不通知地方县衙,就他们这细胳膊细腿......
都不够妖魔塞牙缝的!
唯独一人却没什么惧色,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反倒径直朝陈渊走来。
“卑职王海山,参见陈大人。”语气中依然带着紧张,但也算是不卑不亢。
陈渊不紧不慢地上下打量,见他额头上冒出细汗,这才含笑开口:“原来是你,媳妇讨到没有?”
“啊?”王海山怔在原地,瞬间红了脸,声音宛如蚊呐:“杨叔已经答应把鹃儿许配给我了,待会儿就跟我去江州城......”
这不怪他心乱如麻。
谁知道这位大人这般的......
不拘小节?
“害,杨家老大就是这个德性。”一旁的村长显然对此知根知底:“这小子向来嫌贫爱富,如果不是鹃儿那丫头,我都不稀罕说他......”
“知道海山要去州城,可不得赶着往上凑?”
对此,陈渊也没什么能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但这次他也算变相的成人之美了。
“陈渊,咱该走了。”凌月蝉在那里挥手。
......
车队招摇过市,频频引来路人惊惧的目光。
三四个磨盘大小的蛇头,被灼烧的不成样子的鳌龟,比土炕还大几轮的蚌壳。
差役们拦着那些凑热闹的人,可自个儿的眼睛也忍不住乱瞟,这种稀罕玩意可不常见。
可陈渊不太喜欢这样招摇。
“这是必要的,有时候功绩就得摆出来。”凌月蝉掀开车帘,理所当然道:“不然你以为咱镇妖军的好名声怎么来的。”
凌月蝉仔细盯着少年,直到陈渊浑身有些不自在,这才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吧,村长说娘娘庙要被翻修了。”
也不管陈渊眸中噙着疑惑。
“没错,你是主祀,我们这些人沾了你的光......有幸成为陪祀。”
说着说着,少女似乎有些兴致勃勃:“啧啧,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供起来呢!”
“你难道不激动?”她有些疑惑。
看着少年云淡风轻的面容,倒显得她这位前辈大惊小怪了。
“挺好的。”
陈渊收回思绪,似乎明白了什么。
朱华临别时那个难以琢磨的笑容,村长又突然被她劝服......
原来如此......
陈渊也不想置喙什么,反正他体会不到这些人对于拜神的狂热,但他明白,有时候信仰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可怕。
总之这一趟......
血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