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极北之壁
霍雨浩滑下树干时差点摔跤,他最后看了眼捆成粽子的北地狐,将剩余的干粮全部塞进嘴里。
咀嚼时尝到血腥味,可能是牙龈被冻裂了,系紧行装绑带,他朝着蓝光蔓延的方向迈开脚步。
与其在原地等待未知的危险,不如主动迎向既定的目标,这个念头支撑着霍雨浩在齐腰深的雪堆中艰难跋涉。
到后半夜,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甚至出现短暂的幻觉——雪幕中时而闪过母亲的身影,时而浮现在星斗大森林的那个梦开始的日子,韩夕颜第一次叫醒他时的模样。
最清晰的幻听来自精神之海:“再坚持三十里...前面有...冰窟...”天梦冰蚕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到强烈干扰的魂导通讯器。
霍雨浩用玄玉手在左臂划了道口子,疼痛让意识暂时清明。
鲜血在雪地上连成断续的红线,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当他终于看见天梦所说的冰窟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那是个不起眼的雪坡凹陷处,入口被冰凌遮掩,内部空间却意外地宽敞干燥。
蜷缩在冰窟最里侧,霍雨浩发现自己的靴子已经和袜子冻在一起。他呵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出冰碴,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座冰雕。
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古月她们若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相,怕是要笑上整整一学期吧……
……
霍雨浩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冰窟内的温度比入睡前更低,呼出的白气几乎在瞬间凝成细碎的冰晶。四肢僵硬如铁,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冻结。
他艰难地活动手指,试图用玄玉手催动魂力回暖,却发现连魂力的流转都变得滞涩。
“别磨蹭了,快起来!”天梦冰蚕的声音在他精神之海中炸响,比往常更加急促。“极北之地的屏障正在成型,再晚就进不去了!”
霍雨浩咬牙撑起身子,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他抓起行囊,踉跄着爬出冰窟。
外面的风雪比昨夜更加狂暴,天地间一片苍茫,能见度不足十米。他眯起眼,精神探测全力展开,勉强捕捉到北方地平线上那道若隐若现的蓝光。
——极北之地的边界,就在前方。
他不敢耽搁,立刻迈步前行。雪层比昨日更深,每一步都像是踩进泥沼,拔腿时带起的冰渣刮得小腿生疼。
天梦冰蚕的精神力在他体内流转,勉强抵御着严寒的侵蚀,但霍雨浩仍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缓慢流失。
“再快点!”天梦冰蚕催促道,声音里罕见地透着一丝焦躁。
霍雨浩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关,加快脚步。
傍晚时分,他终于抵达了极北之地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他怔在原地。
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屏障横亘于天地之间,如同一堵无边无际的冰墙,将极北之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屏障表面流淌着细密的符文,隐约能听见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魂力共振。风雪撞击在屏障上,瞬间被冻结成冰晶,簌簌坠落。
霍雨浩伸手触碰,指尖刚触及屏障表面,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经脉直冲魂核,逼得他猛地缩回手。
“这是……魂力结界?”他低声问道,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
“不,比那更麻烦。”天梦冰蚕的声音凝重起来。“这是极北之地的自我保护机制,元素潮汐引发的自然屏障。一旦完全成型,任何生物都无法进入。”
霍雨浩盯着屏障上逐渐凝实的纹路,眉头紧锁。“现在还能进去吗?进去了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能进去,但必须快!至于出来,等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天梦冰蚕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直接冲过去,别犹豫!”
霍雨浩深吸一口气,将魂力灌注双腿,猛地冲向屏障。
——砰!
他的身体像是撞进了一堵冰墙,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四肢百骸。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薄冰,血液几乎冻结。他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继续向前挤。
屏障的阻力越来越大,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撕扯他的血肉。就在他几乎支撑不住时,天梦冰蚕的精神力骤然爆发,百万年魂环的光芒在他周身亮起,硬生生在屏障上撕开一道裂缝。
霍雨浩一个踉跄,跌进了极北之地。
落地瞬间,他立刻蜷缩成一团,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这里的温度比外界低了至少三十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刀片,肺部火辣辣地疼。
“别停,继续走!”天梦冰蚕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这里只是外围,距离核心地带还有两千多里,你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霍雨浩勉强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极北之地的景象与外界的风雪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纷飞的雪片,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地面如镜面般光滑,倒映着苍白的天空,远处隐约可见高耸的冰山,如同巨兽的獠牙刺向天际。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最近的一座冰丘走去。
“天梦哥,接下来怎么办?”他低声问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先找个避风处。”天梦冰蚕的语气稍稍缓和。“我得用我的遗蜕给你做个护罩,否则你根本撑不到核心地带。”
霍雨浩点点头,没再说话。
极北之地的风无声无息,却比外界的暴雪更加致命。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精神探测全开,警惕着可能潜伏在冰层之下的魂兽。
终于,他在冰丘背面发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凹洞,勉强能容身。
他瘫坐在冰面上,颤抖着从行囊里摸出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嘴里。食物早已冻得坚硬,咀嚼时牙齿传来不堪重负的酸疼。
“准备好了吗?”天梦冰蚕的声音忽然变得庄重。
霍雨浩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缓缓点头。
下一秒,他的精神之海剧烈震荡,一道璀璨的金光自眉心涌出,在他面前凝聚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冰蚕遗蜕。
——天梦冰蚕百万年修为的精华,此刻终于显现。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乱动。”天梦冰蚕的声音渐渐飘远。“我会用遗蜕包裹你,形成护罩。但记住,你只有四天时间。”
霍雨浩闭上眼,感受着冰凉的遗蜕缓缓覆盖全身。
极北之地的黑夜,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