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蒯氏兄弟
蒯越嘴上长了几个泡。
益阳、罗县两地的敌将死死不出来,任由他多番引诱,仍旧是如同缩头乌龟一般,死守着两城。
这让他前期的谋划都成了空。
至于绕过去两地进攻临湘?只要他脑子没有被驴踢,就不会这么干。
留下两只数万人的生力部队在自己的腹部,自己去长沙打消耗战,待自己的主力兵马疲惫之时,这两只部队从自己身后杀出,那对于荆州军来说,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强攻益阳?
蒯越始终下不下去这个决心。
益阳强攻拿下来了,还有罗县,还有临湘,还有泉陵!若是自己这么损兵折将的打下去,只怕这八万将士全部死完,也拿不下刘贤。
刘景升真以为曹操愿意帮助他,若是荆州真的露出来疲态,只怕第一个进攻荆州的就是他曹孟德。
况且自己带来的五六万兵马,多是襄阳大族贡献出来的,若是死伤惨重,只怕自己回去后也无法交待。
这场战事跟蔡瑁攻打张羡没有可比性,张羡是困守孤城,人人都知道拿下长沙就是胜利。而自己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蒯越将刘表催促进攻的书信扔到了地上,听闻刘磐和赵云已经回到了襄阳,刘表正在延请名医为刘磐治疗伤势。
若是刘磐没有损兵折将就好了,到时候自己以刘磐部为主力,从容进攻长沙,该有多好啊。
但是终究只是幻想,如今刘贤大势已成,麾下兵马四五万,不再是当年那个孤身入襄阳被刘表拿捏的刘敬修了。
沉思良久,蒯越抽出来一封书信,开始准备写信。
刘贤难克,将自己的麾下兵马扔在此地是不负责的表现,若是这六万兵马死伤过半,只怕自己也难以回到襄阳。
真当那些个大族肯借人,是看在刘表的面子么?
蒯越一计不成,心中已经生出来退意,如今刘贤威势吓人,而刘表垂垂老矣,两相比较之下,让蒯越彻底失去了进攻长沙的想法。
但是刘表那边总归需要一个交代,先写信给自己的兄长,襄阳的谋划需要自己兄长来操作。而自己这边却不能这么轻易的退去,得想个两全之策。
退的太快,影响自己的名声,难道日后世人都把自己当做一个懦弱无为之人么?
也不能败的太惨,这样对于襄阳无法交待。
“先耗上个十天半个月吧?”蒯越暗自想到,耗上一些时日,到时候自己的大兄以及襄阳世家都撑不住,到那时不用自己说退兵,他们就会来催促。
窗外夜色寂静,蒯越点了点头,这才研磨写道:“兄长,刘贤大势已成,益阳、罗县二地固若金汤……”
军情往往通过快马来进行传递,但是蒯越不想把自己跟蒯良的暗中谋划放在台面上,因此这封书信过了五六日才放在了蒯良的案牍之上。
蒯良阅读起来极快,一目十行也不足为过。但是,他反反复复看了四五遍,这才叹了口气。
蒯良将窗户推开,狠狠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思忖起来。
蒯越担当过大将军何进的东曹掾,蒯良则一直呆在襄阳,他相对于蒯越更像是一个文官,思考的东西也就更多。
如今放弃了攻打刘贤,只怕过上两年,等刘贤练好了士兵,势必要来打南郡襄阳!
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自己兄弟这么大的年龄要投靠一个毛头小子吗?
蒯良暗自苦笑一声,他不怕投降,怕的是要投降两次。
一次投降,蒯氏可以凭借着在襄阳的威望,在军中的亲信,谋划高位。但是投降两次呢?到时候曹公南下,自己兄弟在刘贤麾下定然没有多大的实权,刘贤抵抗不住曹操该怎么办?
蒯越沉思良久,刘贤是擅长守城,但是那可是曹操,击败四世三公袁绍,十余年南征北战难逢对手,已经在中原站稳脚跟曹孟德!
刘贤能守得住荆襄么?
这才是蒯越心中要考虑的事情,而刘表的生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来啊,去请德珪来。”蒯越对着外面喊道。
“诺。”一个亲信仆人领了命,自去安排。
这种事自己一个人也不好做决定,不妨请蔡瑁过来,两家向来同气连枝,利益一致,正好商讨一二。
不多时蔡瑁就跟随着蒯府的仆人入的内厅,两厢见过礼后,蒯良道:“德珪倒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一个勇猛的妹婿。”
蔡瑁有些急眼,对着蒯良道:“贤兄休要嘲笑于我,因为这个狗贼,我已经深居浅出多日,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蒯良哈哈大笑,道:“是刘景升做的媒,关你何事?”
蔡瑁怒骂一声,道:“狗贼刘贤,借用我妹妹的商队名号拿下长沙,总归跟我蔡氏有关系吧?”
蒯良脸上笑意愈甚,道:“德珪休要把这些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我今日请你过来,是有要事商议。”
“尊兄请讲。”蔡瑁脸凝重的道:“你我相知相交多年,请尊兄尽管讲来。”
蒯良道:“如今刘贤大势已成,荆南三郡已经难以夺取,我想问问德珪的想法。”
“异度也拿不下来么?”蔡瑁吃了一惊,道:“我知道了,定然是因为刘磐损兵折将的缘故。”
蒯良点了点头,道:“是啊,刘磐损失了三万兵马,仅以身免,等于给刘贤送去了三万能征善战的将士!如今刘贤大势已成,纵使蒯越死攻长沙,也无济于事。”
“那尊兄的想法是?”蔡瑁看着蒯良,出言问道:“我们要放弃荆南么?”
蒯良眺望远方,良久才道:“荆南是肯定要放弃的,再损兵折将,只怕刘璋和孙权都要扑上来,到那时才悔之晚矣。”
蔡瑁也是点了点头,他没有多做言语,也顾不得礼仪,拿起来桌子上的水壶嘴对嘴的喝了一阵,这才道:“倘若刘贤练好兵马,再来攻打南郡,我们该当如何?效仿刘贤死守南郡?”
蒯良没有说话,他眼神沧桑,似乎是在为自己未来的何去何从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