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他们第一步的目的是什么吗？”

　　“筹集钱财。”

　　世间一切都逃不脱一个钱字，不管你是想安邦定国，还是想祸乱天下，硬实力固然重要，但没有大量金钱作为基础，所想所望，皆为空中楼阁。

　　钱越多，事越好办，亘古不变。

　　就连刘备起家也得靠张飞的那一句：

　　“俺颇有家资。”

　　幕后组织也是一样。

　　“大魏六帝二十一年四月，白猿献果奇事发生，同月月底，捉妖人蜂拥而至，云仙神捕蒙豪来到现场参与围剿。”

　　“双方进行大战，白猿未伤一人，于后山深处自爆妖丹，当场陨落。”

　　“次月，消息发酵，西华寺名声大噪。”

　　“临安府刑家刑四海，捐赠土地五十亩，因其受妖怪祸乱，按大魏律法免税十年。”

　　“千阳府钱家钱天夜，捐赠香火钱黄金一千两，塑佛像金身两尊，修缮大殿一座。”

　　“临安府顾家顾月生，捐赠香火钱白银三千两，塑佛像金身一尊，修缮庙宇一座。”

　　顾恩只念了西华寺前三的捐助名单，后面那些几十几百两的小钱他都没念出来。

　　这就是炒作的力量，其他寺庙还在鼓吹自己有多少藏书，多少弟子，多少高僧时。

　　西华寺的白猿献果就和降维打击没什么区别。

　　连妖丹境的妖怪都要叩拜献礼的佛祖，你不来拜一拜？

　　阮云薇听了头皮发麻，但这还没有结束。

　　“同年，西华寺僧人数量由十一人增长至三百二十人，朝廷特派僧录司对其进行表彰。”

　　僧录司，隶属于六部之一的礼部，负责管理大魏的佛教事务。

　　“次年，西华寺主持法明受邀参加水陆法会，担任颂佛者之一。”

　　“也就在这次水陆法会之后，西华寺与各地和尚建立了联系，并提出交换弟子，互相论佛，求同存异的理念。”

　　“一开始愿意的寺庙不多，但西华寺的和尚都带着‘满满的诚意’，那些小庙小寺不可能拒之门外。”

　　“据不完全统计，西华寺出走的僧人超过千名，回来的不足一成，其余九成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就加入其他寺庙。”

　　“西华寺对此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还时常接济那些出走的弟子。”

　　很明显的销赃行为，西华寺三十年来收了那么多香火钱，肯定是要想办法用出去。

　　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乱花，只能想办法化整为零，往外输送。

　　“然后在下一届的水陆法会上，有僧人首次提出普渡众生，众生有妖的观念。”

　　“但反响平平。”

　　“可之后的几届水陆法会，越来越多的僧人支持这种观念，甚至有几座大寺庙还建造了新的建筑，名为——渡妖塔！”

　　阮云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她听说过渡妖塔，云仙府就有一座，她曾经还去看过。

　　见里面的妖怪在痛苦挣扎不停哀嚎，她还觉得挺不错的。

　　“当然，这一切肯定不是西华寺一家所为，全国各地估计都有，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这应该就是幕后组织的第二步，扩大影响。”

　　顾恩接过怜霜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哈~对了，第一座渡妖塔是十年前建成，我曾听一位捉妖人说过，妖怪报恩这种事，就是从那个时候逐渐增多。”

　　听完顾恩的话，阮云薇额头出现冷汗，她已经能明白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需要我上报六扇门吗？”

　　“试试吧，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以你的身份应该会让六扇门重视起来。”

　　阮云薇面露遗憾，如果不是因为本地捉妖司的疏忽，他们能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证据。

　　“她们两个没办法再拷问了吗？”

　　顾恩接过怜霜剥好的橘子，递给阮云薇几片。

　　“不好说，我们现在不清楚小丫鬟和对方接触了多少，也没办法再证明她一定会给我们正确的信息。”

　　“这次我们能打个时间差，从林婉瑜那边辨别真相，但以她的脑子，第二次很难奏效。”

　　如果顾恩没有猜错的话，偷溜进来的人肯定是告诉了林婉瑜，小丫鬟正在被套路信息这件事，就想着让她配合一下不要露馅。

　　所以顾恩一问，她就表现的十分顺从，眼神表情，乃至心跳都没什么漏洞。

　　可再来一次，林婉瑜估计就只会闭口不谈，一句话也不会说。

　　“而且也没有拷问的意义了，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无法破解那根丝线，就算说出几个关键词，也不会让他们着急。”

　　“……也对。”

　　阮云薇一阵失落，好好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她确实有点不甘心。

　　“没事。”顾恩擦了擦手：“对方的目标既然是你，那你只要多注意一下身边的动静，迟早会发现他们的马脚。”

　　“我就不信他们能面面俱到，毫无破绽。”

　　敌在暗，我在明，没有主动权，陷入被动也很正常。

　　接下来就是看对方的动作，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而这场博弈的胜负手，就在阮云薇身上。

　　敌人既然是想把她留在临安，而不是选择半路截杀，说明对她还会有后续的举动。

　　只要她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并活下来，胜利的天平就会向她倾斜。

　　“嗯，我会注意的。”

　　“那我们出去吧，等西华寺那群老家伙回来，你再派人来喊我，说不定我们能问出几个重要的名字。”

　　“好。”

　　“神捕大人！”

　　一名衙役快步跑了进来：“外面有一位捉妖人，名叫凌风，他说和您认识，想来协助。”

　　“知道了，我现在出去。”

　　“是！”

　　阮云薇深呼吸，吐出胸口浊气。

　　“走吧，我送你，顺便介绍他给你认识一下，说不定你们俩很合得来。”

　　“好啊。”

　　很快，顾恩和怜霜随着阮云薇走出监牢。

　　捉妖司还是挺大的，毕竟要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捉妖人，除了监牢这类的地方不能随意进出以外，他们哪都能进去。

　　一来到外面，顾恩就看见了那个叫凌风的男人。

　　倒不是因为他认识，而是捉妖司内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两枚黄金钱币的捉妖人，长得又帅，笑容阳光，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云薇。”

　　凌风走上前说：“我见街上捕快匆匆，想必是出了事情，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他转头看向顾恩：“这位是？”

　　“在下顾恩，顾月楼的少东家。”顾恩礼貌的自我介绍。

　　“噢，原来是顾月楼的少爷，顾月楼确实很不错，酒水和菜不比京安府的差。”凌风拱手：

　　“凌风，捉妖人。”

　　二人简单打了招呼，算是认识，阮云薇在旁边补充了一点。

　　“顾恩，凌风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值得信赖，他现在是神合初期，实力不弱。”

　　“凌风，顾恩以后会跟在我手底下做事，算是幕僚吧，你们俩可以多交流交流。”

　　“嗯！”

　　二人同时点头，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报以微笑。

　　这时，外面响起马蹄声，一名身上带血的捕快冲进捉妖司。

　　阮云薇脸色一变，认出这是去西华寺抓和尚的捕快，立刻上前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捕快赶忙回道：“神捕大人！我们的队伍遭到妖怪袭击，李捕头正在抵挡，您快些过去支援吧！”

　　听完，阮云薇吹响口哨，叫来自己的踏云驹。

　　“凌风，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没有忘记顾恩的嘱托，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多带一人安全一点。

　　“好！”

　　顾恩顺势说道：“能活捉尽量活捉，这次不是杀局，妖怪应该不会太强。”

　　“嗯，我知道了。”

　　阮云薇应下，凌风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看了顾恩一眼。

　　“驾！”

　　他们二人离开，顾恩伸了个懒腰，转身对怜霜说：

　　“去酒楼吧。”

　　因为富家公子哥来的多，后厨就多进了一些妖兽，今天能杀个爽。

　　怜霜表情冰冷，一把抓住顾恩的手腕，凑近问：

　　“少爷，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幕僚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