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蒋大杰可是爽了，除了陪楼晓娥就是玩。

　　先去一趟惦记已久的恭王府，感受一下皇族贵胄的气场。

　　踏入大门时，蒋大杰产生一种感慨：

　　老子就是穿越晚了，不然也要来一句灵魂拷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结果直接败退，恭王府都特么成大杂院了，哪还有昔日的荣光？

　　接着找他田哥（劳资科长田浩）开了一张介绍信，用一白天时间回了一趟原身的老家涿州。

　　既是祭祖，也是看望一下大伯一家，算是完成蒋爸的一个嘱咐。

　　农村现在也有起色了，救济粮比之前充足，虽然还是半饥半饱的，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堂哥的二儿子取名秋儿，已经有五个月了。

　　但蒋大杰看来，都比不上还没满月的四杰硬实，这就是缺乏营养啊。

　　这里有一组五六十年代全国人口的数据：

　　1956年总人口6.28亿；1957年6.46亿；1958年6.6亿；1959年6.72；1960年6.62亿；1961年6.59亿；1962年6.73亿；1963年6.92亿……

　　其中只有1960、1961年是负增长。

　　不能不负责任的乱说怎么怎么少的，但那几年除了自然死亡，新生儿极少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秋儿，能把他生下来，养活了，真的不容易。

　　听蒋大杰说起春儿、冬儿在城里过得好，大伯一家人也很欣慰，毕竟有了一个好的前程。

　　经过一场大灾，大家都能看得清楚，相比农村，城市才是乐土。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有个好前程，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感情。

　　算是有失有得吧，蒋大杰还有更长远的计划呢。

　　其实蒋大杰一直想去“白洋淀”耍耍的。

　　他踅摸这么久，在燕京周边也打不到什么正经猎物。

　　那么名闻遐迩，号称“鸟类王国”的白洋淀总有的吧？

　　可惜太远，这时候没有高速公路，二百多里，来回够跑一天的了。

　　天擦黑时，蒋大杰顶着小雨回到了南锣鼓巷。

　　“你小子跑哪野去了？”刚进门就被蒋德财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

　　蒋大杰反问道：“您怎么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蒋德财没好气地质问：“少打岔，你说！你去哪了？”

　　蒋大杰就明白了，老爷子也是刚回来，还没见着家里人呢，不然肯定知道自己扫墓去了。

　　遂理直气壮地说：“不是您让我回老家的吗？好家伙，顶风冒雨把我累够呛，怎么还落埋怨了？”

　　蒋德财一滞，却还是正气凛然说：“我让你抽时间去，谁让你工作时间了？”

　　蒋大杰摊摊手：“我就是用自己时间啊，小娥最近身体不舒服，我请假在家陪她养病。

　　“不过今天我看她挺好的，这才去了……”

　　“砰！”不等蒋大杰说完，蒋德财一掌拍在茶几上。

　　对着蒋大杰就开喷，什么愅命啊，奉献啊，以身作则啊……

　　蒋大杰压着火气，耐心等他发完脾气，才说：

　　“咱们别吵，您听我把事情说完好吧……”

　　蒋大杰就把姚远、石涛搞的勾当说了，还说了派给自己的差事。

　　着重强调楼晓娥现在情况不稳定，自己不可能离家那么久，所以只能请假。

　　末了还把楼晓娥诊断书的复写件给蒋德财看了。

　　蒋大杰就是这么鸡贼，做什么事都要留有证据，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蒋德财顿时没话说了。

　　但在他思想深处，依然认为蒋大杰不以大局为重就是不对。

　　不想跑长途，可以找领导反映，但决不可以撂挑子。

　　要都像他这样，社会主义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不过，此时他的火已经发出来了，于是开始给好大儿做思想工作。

　　蒋大杰却哪里听得进去？

　　老愅命给后世的包工头灌输奉献精神，让他做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

　　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在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情况下，蒋大杰好不容易听他讲完，最后才问：

　　“您就说汽车班出什么事了吧，不然他们也不会闲的没事，惊动您了。”

　　蒋德财看看好大儿，内心颇为赞赏他这股聪明劲儿。

　　随即说了具体情况。

　　原来，自从蒋大杰请假后，第一天、第二天太平无事。

　　从第三天就开始故障频出，等到今天，更是有好几台车趴窝在外边。

　　车队还得组织去救援，这大大影响了原定任务。

　　蒋大杰稍稍一想也就明白，这几天之所以事故不断，和下雨有关系。

　　老司机都有经验，雨雪天，车辆故障率是平时的好几倍。

　　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段时间有自己存在，把这帮车豁子都养懒了。

　　之前每天出车前检查，收车保养，以排除车辆隐患。

　　而现在，他们的大部分工作都被自己的耳朵代替了。

　　所以偷懒成了常态，连对车辆例行的检查和保养都不做。

　　这也正常，有蒋大杰在，车的故障无处遁形，那他们何必还费劲巴力检查呢？

　　可离了蒋大杰，这些车龄已经十几年，甚至已二十几年的老爷车。

　　不精心伺候怎么能行呢？这不就纷纷趴窝了吗？

　　也有年后车队反复动荡，人心涣散。

　　姚远这个自命不凡的小年轻，加上石涛一根搅屎棍，根本无法服众的原因。

　　这种天气，不管是滞留在外面的司机，还是赶去救援的，肯定都吃了不少苦头。

　　于是就有和蒋德财关系不错的人，给他打小报告。

　　说车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让他赶快回来救场。

　　其实就是想通过他，把蒋大杰找回去，谁不愿意省事呀？

　　蒋德财一听肯定火了，在他看来，生产任务比天都大，决不可以耽误。

　　这才急吼吼跑回来，劈头盖脸就把蒋大杰训了一顿。

　　了解来龙去脉后，蒋大杰笑问：“爸，现在主持车队工作的人可是姚远，人家请您出山了吗？”

　　没想到蒋德财却很清醒：“没有，所以我不会回车队，但是你必须回去，把事情给我处理了。”

　　蒋大杰挠了挠头，点头说：“那成吧，我明儿就回去看看情况。”

　　蒋德财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给好大儿上了一堂政治课——

　　现在的大好局面来之不易，是无数愅命先烈……不要太在意个人得失……要以厂为家，有奉献精神……

　　蒋大杰连连点头称是，您是爹您都对。

　　等他说够了，才邀他回家吃饭。

　　老头儿却说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最后连后院都没去，就匆匆走了。

　　望着便宜老爸的背影，说实话，蒋大杰很佩服。

　　没有这样的人，洋人还骑在种花头上作威作福呢，哪有后来的幸福生活？

　　但他就是个凡人，没有便宜老爸那样的胸怀。

　　让他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哪怕为了崇高的理想——他也做不到。

　　这个真没办法，让好人学坏容易，让坏人学好实在太难太难了。

　　蒋大杰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

　　第二天一早，扛上鱼竿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