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
仅余从痴、从嗔、从御少数几人。
而那副将浩统不知为何,依旧留在原地,并未像其他人那般隐藏。
从御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顾不得这浩统就在身旁,连忙紧走几步来到从痴身边压低声音劝谏道。
“大人!”
“不知为何,属下心中十分不安,此次出战似乎有些隐患在其中。”
见从御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横插枝节,不仅从痴面露不虞之色,就连一旁的浩统、从嗔也立即投来关切的目光。
从御更是敏锐的看到从嗔的右手已经摸到腰后,定然是已经握紧了腰后的打刀,心中更加不安,又继续说道。
“属下恳请大人立即终止出战,率军返回家族再从长计议。”
“嗯?”
“光凭你自己毫无根据的感觉,便想要让本将撤军退兵?”
“从御,你可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你这是在乱我军心!”
从痴并未察觉出浩统、从嗔二人之间的龌龊。
只当是从御在大战之下的应激反应。
他身为联军大将,岂可能采纳从御这等唯心而无任何证据的谏言,就此撤军?
先不说从脉为此战付出的多少心血和资源打了水漂不说。
他从痴的脸面又该放在哪里?
“可是……”
看着逼近自己的浩统、从嗔二人。
从御还想再劝说,却被从御粗暴的打断。
“念在你久为战堂成员,为家族立下过不少功劳。”
“又看在你弟弟仙石的面上,这次本将便不与你计较了。”
“还不速速退下!”
“是……”
从御见从痴面露杀意,心中一紧,不敢再劝,只能无奈的退下。
“怎么了?”
这时候,浩统也来到了二人身边,挡在在背后握刀的从嗔身前,举止依旧恭谨。
只是言语之间却没有了之前谦逊的语气,反而带上了一点命令般的生硬。
从痴一时没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同,只是随口的为自己的下属遮掩道。
“没什么。”
“只是从御想的有些多,临战有些不安而已。”
“好了,敌人就要来了,浩统你也速速去隐蔽,不可暴露我等的踪迹。”
“哦?”
“女人的心思的确是更加深重,可以理解。”
浩统闻言却深深看了同样被从痴挡在身后的从御一眼,领命而去。
倒是从嗔见浩统离开之后,连忙将别在背后的右手重新放在身前。
他看着浩统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并未跟上,但是也不敢护卫在从痴身后。
下意识的便与从痴、从御二人稍微间隔了一点安全距离。
“大人……”
从御见从嗔这样,心中自然更加不安,心中天人交战片刻之后刚想要冒死再次劝谏,却被从痴立即抓住手臂带入了一旁的灌木之后。
“别出声!”
“敌人来了!”
从御顺着从痴的指引向前方看去。
果然看到密林之中不断有栖鸟被惊起,在树冠之上不停盘绕。
心中一紧,只能无奈的闭嘴收声。
不管这从嗔与浩统之间有什么猫腻。
只能战后再向从痴请求调查了。
想着,从御又迅速的观察了一下从嗔,发现他也跟着钻入了灌木之后。
只是依旧和自己与从痴二人保持着距离。
也不知道他在怕些什么。
此时。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
将原本就有些阴云的天色吹的更加昏暗。
从御较好的面容之上却也同样阴沉似水起来。
“嗯?”
“要下雨了?
……
“嗯?”
“似乎要下雨了。”
从脉内务堂主公房之中。
正在殷勤的为仙石泡茶的从伥见窗户被突然吹起的狂风吹开。
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壶,来床边。
他抬头看了看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不由嘟囔一句,将窗户带上,并且插上窗栓。
“从伥,你在床边磨蹭什么呢?”
“眼下大军即将出征返回。”
“这善后的事情是我内务堂一力承担的。”
“现在酒水还有些欠缺,你速速拿着我的手条去仓库之中调配一些。”
“来了!”
身后传来仙石有些不耐的吩咐,从伥哪里还能顾得上这点风雨,连忙应了一声,返身而去。
“从忠。”
“现在内务堂大部分杂役都差派出去了。”
“我这里还有一份需要呈送长老的信函,需要你帮忙呈送一下。”
安排完从伥之后,仙石又将目光看向一旁沉默伫立在公房内的从忠。
只是看向这位与自己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前领导之时,仙石一改方才对从伥那样颐指气使的态度,露出和煦的笑容。
言辞之间也是一种商量的语气。
面对从伥这等小人,领导既不能太疏远,容易导致其人的怨恨。
又不能太亲近,不然的话,容易让这等小鬼打蛇上杆,蹬鼻子上脸,不容易保持领导的威仪。
而对从忠这种并不太看重物质条件,反而十分看重家族荣誉的忠诚之士来说。
与其靠着奖赏稳固与他之间的从属关系,不如花点心思用人情来与他建立的纽带与联系反而更加紧密。
仙石不是刚出社会的菜鸟,似他这等人精,对不同人际关系运用不同的策略,那是基本功底。
果然。
“是,大人。”
从忠见仙石如今后来居上成了自己的领导,对自己说话还如此客气柔和,心中也不由甚为感动,连连上前双手恭敬的接过仙石递上来的信件。
“都说了,多少次了。”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从忠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我们毕竟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这样板板正正的未免也太过生分了。”
仙石闻言却笑着再次纠正从忠道。
“呵呵……”
“属下这也是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
从忠有些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他虽然在战场上十分果决,狠辣。
但是私下面对族人之时,却有着前辈的忠厚。
“改不过来,就慢慢改!”
“你我搭档的时间还长远着呢,还差这点时间不成?”
“去吧。”
仙石摆了摆手,态度越发随意。
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从忠对其分外钦佩,心中也愈加感动。
闻言便要听令而去,可是走到公房门口,却忽然站住。
“可是……”
“如今从嗔、从御都被从痴大人征调出战。”
“我若是再离开。”
“大人身边岂不是无人护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