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前番杀得徐州马军大败,这几日也曾和樊瑞回去城外打探,但见其城南门终日紧闭,却没半点要来报仇意思,只道是杀得胆落魂飞。
如今正待远行,却忽然蹿出这伙人,李云龙脸色一沉,迎去拦住道路,平端司登冲锋枪,将一众百姓护在身后。
凝目望去,只见为首那两个壮汉容貌甚丑:
一个蛤蟆脸,扫帚眉,绿豆眼;
一个葫芦头,半截眉,死羊眼;
他虽丑陋,装束却是不凡,头上铁盔,身上铁甲,用料扎实,纹理精致,显然是大匠所造。
蛤蟆脸那个,右手持一条短枪,左手拿块兽面蛮牌,那牌圆滚滚的,通体铁铸,既沉且大,足能遮蔽大半身形,背后二十四口明晃晃飞刀,扇子面打开。
葫芦头亦不遑多让,右手持宝剑,左手举一块描金蛮牌,背后二十条细长长标枪,亦如扇子般打开。
这两个见李云龙端枪傲立,各把蛮牌护在身前,大叫道:“呔,你这厮手中便是连火宝弩么?知机的,献给爷爷二人,饶你不死,以后行走江湖,允你报爷爷二人名号!”
李云龙还未答话,忽听樊瑞叫道:“道爷看你两个装扮,莫非便是八臂哪吒、飞天大圣?你两个撮鸟,何时也做了朝廷的鹰犬?”
蛤蟆脸喝道:“混世魔王,你这厮才做朝廷鹰犬!这姓李的凭着宝弩,一人杀败数百马军,此事已传遍了京东西路,俺兄弟二人乃是坐地虎,岂能不知?”
葫芦头接口道:“既然得知,自然要来抢夺,这般犀利宝贝,你们本也护不住,倒不如双手奉给我们兄弟,尚领你一份人情。”
樊瑞连连冷笑,小声告李云龙道:“哥哥,好教你得知,这二人乃是徐州绿林有名的好手,那个使短枪、插飞刀的,叫做项充,人称八臂哪吒,乃是徐州沛县人氏;那使剑、插标枪的,叫做李衮,人称飞天大圣,徐州邳县人氏;这两个狗才是同门的师兄弟,都使得好蛮牌,飞刀、标枪丢出,例不落空,却非寻常江湖人物可比。”
李云龙心中一动,只觉这什么哪吒、大圣的名号有些耳熟,莫非也是梁山好汉?若真个是,收樊瑞得了一千八百点义气值,这两人能得多少?
眼珠微转,老李呵呵挤出个笑脸:“嗨哟,咱道是谁呢,原来是项老弟、李老弟!呵呵,咱李云龙一心替穷苦百姓出头,同那些贪官污吏、财主恶霸作对,你们如今跑来和我为难,岂不是成了为虎作伥之辈?徐州这些贪官,怕是要多谢你们才是。”
李衮怒道:“你这厮放什么驴屁!爷爷等得了你的神兵,自然也要同那些贪官作对,何须他们来谢?”
李云龙笑容不改,乐呵呵道:“唷,这么说来,倒是咱老李小看了你们!对不住,对不住。不过既然咱们都是和贪官们做对头,这枪在你手中、在我手中,还不都是一样?你又何必要来抢夺?”
项充怒道:“李云龙,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当我兄弟是傻子么?你又不是我们的兄弟,在你手中,在我手中,自然大不相同,你不闻本朝太祖说么: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这般厉害神兵,在我手中,自然好过在别个手中!你这厮到底交不交枪?”
李云龙枪口稳端,笑得越发开怀:“你这话说的的确明白,可是这么说来,咱又有一事不明,你说你们也是两个人,这枪却只有一把,你们拿去,究竟是归八臂哪吒使唤,还是归飞天大圣所有呀?”
项充、李衮一愣,对视一眼,李衮瞪起眼道:“哥哥,这厮坏透了,他是要挑拨你我兄弟的义气呀!”
项充一点头,厉声喝道:“李云龙,我兄弟两个同生共死,岂是你区区伎俩能挑拨的?看刀罢!”
他手中短枪舞个花,唰的插在地上,扬手摸一把飞刀,便向李云龙射来。
李云龙不慌不忙,枪口微抬,“嘡”的一枪,精准无比射中飞刀,那口刀迸出火花,打着旋儿飞没了影。
项充惊呼道:“好神枪,这般精准!”
他眼力非凡,清晰看到自家请名家锻打的百炼飞刀,刃口瞬间被击得崩裂,刀身也有明显变形。
这时李衮也插了剑,取标枪便要掷出,李云龙笑容一敛,厉喝道:“慢来!老子是听樊瑞说你二人是好汉,这才不愿伤你二人,但你们要是不知好歹,那可别怪老子手黑!”
项充李衮一愣,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两人都把蛮牌敲得砰砰响,又当当的敲身上铁甲,得意道:“我两个是玩暗器的祖宗,岂不知防护之道?有此盾在,有这甲在,除非你持了八牛床弩,不然我二人何惧?”
李云龙见他二人无知无畏,大声道:“好笑,好笑,你两个既然这么自信,敢同老子打个赌么?”
二人齐声道:“怎么赌?”
李云龙冷然道:“说怎么赌之前,先让你们看看我的准头!”
他四下看了看,顺手一指:“瞧见那边两只蝴蝶么?”
二人扭头看去,但见四五丈外,两只巴掌大蝴蝶正自追逐飞。
项充冷笑道:“你吹什么大气……”
话音未落,“嘡嘡”两响,两只蝴蝶四分五裂。
项充、李衮面色齐变。
他们也是玩儿远程的行家,岂不知蝴蝶飞舞轨迹飘忽难定,比之射鸟射兽却要困难的多。
李云龙神色不见丝毫得意,淡淡道:“这两枪,是怕你们不知咱的准头。现在咱们打赌,你们的盾牌、盔甲,挡不住老子一枪,你们信不信?”
两人齐齐涨红了脸,举起蛮牌喝道:“不信不信,你来射、来射!”
李云龙撇嘴道:“老子要是开枪,你们不死也残,还打什么狗屁的赌?老子瞧你们是和官府作对的好汉,这才有意手下留情,你们把那甲脱了,用盾牌遮住,老子放一枪你们看。”
李衮道:“哥哥,休要上他当,他是骗我们卸甲!”
项充定定盯着李云龙,只见他眼神睥睨,神情散淡,想了片刻,摇头道:“兄弟,我看这厮倒不似骗子,你替我挡着,我便和他赌一场。”
说着走去李衮身后,唤来几个喽啰,相帮卸甲。
李衮叫道:“李云龙,我哥哥给你脸面,同你赌了这场,你若射不穿蛮牌铁甲,却怎么说?”
李云龙毫不犹豫:“我若射不穿,这枪双手奉上,便连这条命,也由你们发落。”
樊瑞立刻接口道:“我哥哥若射得穿,又怎么说?”
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踏动罡步,手指拿捏开合,却是悄然结印,一旦李云龙比试不利,便要施展法术破局。
那边项充大声道:“他若真是这般能射,我两个的性命,也由你们发落!”
李云龙傲然道:“好!便让你们瞧瞧咱老李的枪,能不能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