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正规军若大败,尚且溃不成军,何况区区一个土豪地主?
李云龙的刀,樊瑞的剑,李衮的标枪,三个大头子一起发力,其余队员往上一冲,章家那些健仆便如土鸡瓦犬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几个护院仗着武艺还要缠斗,樊瑞不耐烦起来,扭身一剑横扫,荡开许多兵器,袖子里单打一滑入左手,“咣”的便是一枪。
这枪莫看形陋粗糙,这般近身开枪,威力比李云龙那冲锋枪、勃朗宁还要老大。
巨响声中,一个护院惨叫倒飞,但见前腹后腰同时喷血,后腰更是炸开杯口大一个血窟窿,血肉飞溅在几个女眷脸上,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周小河等斧头队队员也开了杀戒,一杆杆长枪此起彼伏乱刺,虽无章法,却自有一种发泄般的狠戾,扎得章府下人哭爹喊娘。
李云龙抢上前,大刀左抡右砍,连杀两名护院。
最后一名护院肝胆俱裂,拔步往外便逃,恰逢李衮舞牌仗剑冲来,交手一合,吃李衮狠狠一剑刺穿心窝。
李云龙喝道:“快追,莫让章老狗跑了!”
忽听一声清脆尖叫,格外凄楚,扭头看去,却是一个队员丢下长矛,扑翻了一个只得十七八岁的少女,哈哈狂笑,双手猛扯衣服。
旁边一个少妇长声尖叫,伸出尖尖十指便去抓那队员的脸,吃另个队员一脚踹翻,提起长枪便要刺落。
李云龙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及多想,抢出一刀,挡住那刺下的枪头。
那队员愣道:“大哥?”
李云龙劈面一个嘴巴把这队员抽翻,厉声喝道:“不许滥杀无辜,不许奸淫妇女,不许欺凌妇孺,除反抗之人可击杀外,其余人等尽量生擒,开堂公审才能定罪!老子出发前说得吐沫都干了,你们他妈的当耳旁风么?”
说罢狠狠一脚,将兀自骑着少女的队员踹得连翻几个跟头,指着厉喝道:“给老子绑了!”
队员脸色惊得惨白,连忙辩解道:“大哥,章老狗对小河的姐姐,难道不是这样?”
李云龙见他还敢争辩,怒气更增,狞声道:“所以你他娘好的不学,专要去学那老狗?”
上前劈里啪啦四个大嘴巴,抽得这队员脸颊高高肿起,眼神同李云龙眼神一触,只觉这平常嘻嘻哈哈、和大家亲亲热热的李大哥,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猛虎,惊得魂魄都飘出半截,呆呆不敢再言。
李衮见了不忍,上前要劝,却被樊瑞一把扯住,双眼如刀逼视李衮,低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若想反了大哥,只顾开口。”
李衮一愣,忙不迭道:“我岂有这般心思……”
樊瑞低喝道:“那就闭嘴!”
眼神扫向其他队员,高声道:“大哥的话听不见么?这厮不守军纪,不知悔改,还不绑了他。”
其余队员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按住那犯事的,掏出绳索将他牢牢绑住。
李云龙这番发飙,不惟震住了自家人,章家上下,也都被其威风所慑,一时间满堂静寂,除了伤者低声呼痛,余者无不全身战栗,捂着嘴不敢发声。
李云龙眼神扫过全场,杀气微收,低喝道:“李衮带一半人看住俘虏,其余人跟我来。”
他带着几人虎狼般冲入后院,闯过几进院落,正见王柱子仰着头,得意洋洋揪住章财主花白的头发,拖死狗般走来。
见了李云龙,王柱子连忙表功:“大哥,这老儿牵了马要出后门,被俺一枪杆砸翻,擒拿在此。”
李云龙哈哈大笑,带着众人回到前堂,发号施令:“柱子,你带十人,去搜他寨子,凡能用的,一件不要放过,跟你的队员们说,不许私藏财物,一切缴获归公,老子回头自会分配,谁若藏私的,便不用跟我干了,立刻赶他滚蛋。”
王柱子高声道:“大哥放心,有敢私藏的,小弟亲自砍了他手。”
李云龙又看向周小河,周小河双眼死死盯着章财主,喉中发出嗬嗬之声,章财主面无人色,垂着眼不敢同他对视。
李云龙道:“小河,你领几个兄弟,骑了马满村宣告,就说老子要公审这个狗财主,让大家都来观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凡是被他章家害过的,今日老子都替他们做主报仇!”
周小河狠狠一点头,喊上几个相熟的队员去了。
这时满堂血腥味道冲鼻,死伤的人横陈满地,章家其余人等跪了满地,体若筛糠,不敢抬头。
李云龙视若不见,大剌剌拉张椅子坐下,嗅嗅鼻子,却从血气之中闻见一丝酒香。
眼神扫去,桌上恰有一只细腰曲嘴大肚子的淡青色酒壶,他提起摇了摇,还有大半壶酒,直接对着嘴儿咕嘟嘟便喝,一口气喝得大半,哈的一声,喷出一口芬芳酒气,对樊瑞笑道:“果然是财主家,这酒可酿的不赖!”
樊瑞尚未接口,便见章财主抬头望来,抱拳求恳道:“大王若肯周全老朽的性命,莫说此酒,便是汴梁盛行的美酒,老朽也能弄来孝敬大王,以后年年岁岁,都有大笔孝敬奉上。”
李云龙呵呵一笑,看向章财主道:“老家伙,你也是有年纪的人,如何不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你夺了周小河家里田地,已是吃得脑满肠肥,为何还要害他姐姐?你害了人家姐姐,区区十贯钱的彩礼还要夺回,甚至不惜打杀人命,老狗,你把事情做绝了,还想活命?”
章财主指着那满身金饰的胖妇,不住口叫苦道:“好教大王得知,周小溪那姑娘,老朽甚是爱她,岂舍得害她?全是这个泼贱妇人,一味吃醋,趁我不在家做下恶事,大王若要寻人偿命,只寻这老贱货和她几个心腹婢女,却不和老朽相干……”
又指着死成一堆的护院们道:“至于那十贯钱,全是这些狗才自做主张!大王明鉴啊,十贯钱若是买米,按如今价格,也不过六七石罢了,小人也算薄有家业,难道为了区区十贯钱便不要了脸面?”
话没说完,胖妇手脚并用,炮弹一般撞来,一头把章财主撞个仰倒,双手便抓他脸,大哭道:“你这狗才,靠我父亲起家,如今有了钱便要寻花问柳,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搬,如今事情急了,竟要拿老娘顶缸么?你做下那些没屁眼的事,老娘一一都替你说出来罢!”
章财主被这婆娘抓得满脸血花,又听说要揭他臭底,怒不可遏,奋起一拳砸在胖妇眼眶上,打得胖妇仰倒,大叫道:“大王休听这贱货罗唣……”
话未说完,胖妇罗裙下飞出一只大脚,砰的踹倒了章财主,复又起身抓他。
章财主也不相让,抡起拳头乱打,到底男人力大,几拳打得胖妇眼肿鼻歪。
胖妇嘶声尖叫,扒下头上金钗乱戳,于是又换章财主落入下风,一时肥肉上也不知添了多少小孔,疼得怪喊怪嚎。
可笑老两口做了半世夫妻,如今要图自家活命,拳脚相向,哪有半分情谊?
李云龙也不劝解,滋溜一口小酒,吧唧一口小菜,二郎腿一翘,笑眉笑眼看他两个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