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带路。

　　或许是昨晚的投票，让钟扬以为已经确定了少女不会是魔女，他今天的态度异常活跃。

　　还没等林一开口，他便自作主张道：

　　“那就多谢小环施主了。”

　　“正好我们有些事想询问下府上的人，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钟扬甚至还尽可能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他本就长得不错。

　　虽然不如林一，可那张清秀的脸配合着柔弱的气质，在现实中很讨某些女人喜欢。

　　只是此时多了一丛络腮胡子，显得有些滑稽。

　　小环似乎对他的主动有些意外。

　　毕竟在此之前，这个「法师的三底子」似乎从未和府上的下人说过话。

　　少女看了眼林一，似乎在征询他的意思。

　　林一的眼神却有些闪烁。

　　如果不是「光」，他恐怕也和钟扬一样，以为眼前的少女已经有了一滴金水护身。

　　可现在......

　　已经迟了。

　　他不可能当着一个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魔女」身份的人，表现出任何异常。

　　少女还在看着他，看似羞涩的眼神里忽然间闪过一丝嘲讽。

　　是的，嘲讽。

　　一闪而过，却瞬间就被林一捕捉到了，后背的衣服转瞬间便全被汗水浸透。

　　有一种无比强烈的直觉在林一心里疯狂的呐喊着：

　　她知道了！

　　她早知道知道了！

　　这个女人，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是「苏醒者」！

　　如果说在这之前，林一还并不能确定对方就是魔女，那么这一刻他便可以完全肯定：

　　小环，就是魔女之一。

　　可为什么？

　　如果她早就知道了四人就是「苏醒者」，那又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哪怕是最低级的魔女，形如野兽，面对着无法使用天赋的四人也足以摧古拉朽。

　　第一天就可以让他们四个完成团灭。

　　又何必等到今天？

　　为什么？

　　林一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快速地过了一遍。

　　一个惊人的结论逐渐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或许，魔女同样需要遵守规则？

　　就像他们一样？

　　而她们的规则，便是只有在「苏醒者」露出破绽时，才可以「狩猎」。

　　潜藏在深渊里的怪兽终于露出了它的触手。

　　身躯也隐约可见。

　　似乎是因为忽然间冲破了某种限制，林一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有没有可能......

　　这场名为蜃境的游戏......玩家其实并不只有他们四个？

　　还有至少两个看不见的身影坐在牌桌前。

　　她们的身份，就是「魔女」。

　　潜藏在心底的某个疑惑瞬间就被解开了，正因为如此，高翠兰和小环才会同时指向对方。

　　她们知道自己在选项列表里，自然也知道「投票」的规则。

　　同时还知道.....

　　这是一道多选题。

　　而在多选题中，哪怕你选中了其中一个正确的答案，最后都会被判定为错误。

　　所以即使四人在第一天晚上就投了高翠兰，她依旧活着。

　　昨天晚上也是同理。

　　蜃境没有结束，并不意味着他们的选择就是错误的，只是因为没有选中全部而已。

　　这便是眼前的少女露出嘲讽的原因？

　　“法师？”

　　小环关心地看着他。

　　“难道昨天晚上又没休息好吗？”

　　又是一句似曾相识的台词，可此时听在林一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种含义。

　　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自己耳边尖笑，满是嘲讽。

　　林一眼里露出歉意的神情，伸手摸了摸少女凑过来的脸蛋，依旧光滑白嫩。

　　看着小环眼里的惊讶和意外，他这才笑着道：

　　“府上的妖魔一直没有找到，我又哪里睡得着呢？”

　　“今天还劳你为我两个徒儿带路。”

　　心里万千想法转瞬而过，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甚至还特意说「两个徒儿」。

　　只要廖启东在，钟扬应该不会作出什么危险的行为。

　　廖启东马上会意，上前笑道：

　　“那就劳烦小环施主了。”

　　可让林一和廖启东没想到的是，钟扬居然目露惊讶看着二人道：“可是师父，我们不是要分头行动吗？”

　　他似乎没觉得这句话有任何不妥。

　　可林一却心里嘎登一下。

　　这货还真是......

　　幸好一旁的廖启东马上接了句：“先一起找吧，这样效率更高些。”

　　钟扬明显有些不悦，他今天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

　　最后还是闷闷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离开。

　　林一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有廖启东在，应该不会出事吧？

　　......

　　从院子里出来以后，钟扬便一反常态，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围着小环打转。

　　“小环施主，你平时在府上都做些什么呢？”

　　“小环施主，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小环施主，你平日里都是什么时辰上床睡觉呢？”

　　廖启东起初还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些问题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路边的公狗发情了。

　　作为「苏醒者」，其实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

　　吃饭睡觉拉屎都在想女人。

　　可若是仔细听——

　　与其说是搭讪，倒不如说，这些问题是在刺探对方的隐私？

　　难道钟扬是在试探对方？

　　想到这里，廖启东忽然对这个一直以来除了哭就没别的本事的学生仔多了一丝敬佩。

　　要知道，在「苏醒者」的世界里，和异性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冒险。

　　除非可以确定，对方是人。

　　小环是么？

　　昨晚明明投了她，可蜃境却依旧存在，说明她可能不是魔女。

　　正想着，前面的两个人却忽然停了下来。

　　钟扬回头看着他，神情坚定：“大师兄，赵老二那边有我就够了，你去问问其他人吧。”

　　前面不远，便是负责养马的赵二。

　　死去赵大的弟弟。

　　旁边的小环一听，马上指着前面说道：“从那里过去，便是卢大哥和李大哥家人居住的院子。”

　　二人和赵大一样，在那天晚上之后不久，便死于意外。

　　廖启东看了眼钟扬，又在心里估算了下两处相隔的距离，点了点头：

　　“行，那我到那边去看看。”

　　“等下在这汇合。”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时，原本心情激荡的钟扬却忽然浑身打了个哆嗦。

　　从开门见到少女时便分外灼热的心终于冷却下来。

　　天上太阳高悬，他却忽地一阵寒意。

　　分头行动？

　　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正想着要不要趁现在追上去，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法师。”

　　“刚在门外时，听你说什么天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