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我这就去安排。”陆炳当即领命。
朱厚熜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自己垫付给李直的那笔私房钱可不是小数目。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那几个护送银子的家伙卷款跑路,那可太伤人了。
在这个没有监控摄像头和网络的时代,要把他们找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
“主子,您也别太过忧心,兴许是路上耽搁了呢……陆大人派去的人定能查个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朕总觉得这事儿蹊跷得很。”朱厚熜微微点头,可忧虑并未消散。
“陛下,张大人求见。”
朱厚熜还在沉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告。
“哦……请他进来。”
“是。”
小太监疾步走了出去:“张大人,陛下请你进去。”
张璁点了点头,立刻跟着小太监走进去。
走了几分钟,他便看到一脸愁眉苦脸的皇帝,当即跪了下去:“微臣叩见陛下。”
“张卿无需多礼,你到朕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嘛?”朱厚熜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多谢陛下。”张璁拱手说道。
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和宫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状,朱厚熜朝着众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
“是。”
闻声,黄锦便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见到旁边没有什么人了,张璁不露声色地开口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废除银本位一事可以暂时缓一缓……”
朱厚熜:“啊……啊?!”
这时,张璁突然拜了下去:“微臣思来想去……觉得改制应该从清理庄田开始,这个阻力或许不会那么大。如果这个时候真要强制废除银本位……恐怕会出现问题的!”
出现问题?
说人话就是:你这么瞎折腾下去,大明朝就要快完蛋了!
听出了张璁话里的深层意思,朱厚熜带着一丝赞赏看了前者一眼。
此人说话还是有些含蓄的,不像海瑞那般直接中门对狙……
见到皇帝发愣,张璁以为天子要发怒了,连忙说道:
“陛下,微臣知道这话不应景,但是微臣不得不说,改制不能一步到位……”
朱厚熜没有回应。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一上来就整大活。
比如什么开海禁、科举改制、废除银本位啦……全部扎堆一起搞。
再这样下去,恐怕大明还没有乱,他自己就先死翘翘了!
群臣表面支持自己的新政,但是暗地里呢……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执行的时候会不会变了样?
这些他真的没有考虑周到。
再说了,三大营现在重建的进度还不到50%,他除了皇宫里的锦衣卫,还能命令得了谁啊?
别的不说,就算到时候三大营组建完成了他也拿不到指挥权。
朱厚熜当即把张璁搀扶起来:“爱卿说的不无道理,是朕思虑不周。”
历史上张璁曾对嘉靖皇帝说过——
“天下田亩半入权贵,赋税日减,国用不足。”
“陛下欲振纲纪,必先自庄田始。”
……
“陛下请看,这是微臣连夜整理出来的。”见到皇帝没有发怒,张璁直接从袖袍里掏出了一卷文书。
“这是什么?”朱厚熜一脸狐疑地接过文书。
旋即目光在那卷文书上扫视。
张璁立刻回应道:“回陛下,这是本朝自建立伊始直至如今的田亩、赋税以及人丁的详细状况。”
“哦?”
朱厚熜哦了一声,然后翻开看了几下。
不看还好,这一看居然吓了一跳。
洪武年间,全国田亩是8507623顷,人丁大约60545812,赋税约为 32789800石(粮食)。
而到了现在(正德十六年),全国田亩数约为 4363523顷,人丁6000 - 7000万,赋税2600万石……
除了人口,其他都是相较于洪武年间大幅减少。
元末明初,各项数据还能增长,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是不涨反跌?
哦……
还有一大堆不用纳税的隐田!
难怪张璁说先从庄田开始搞起来。
“哎……”张璁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这样的情况触目惊心啊!”
“如今承平日久,但是各项数据均是不及开朝之初。陛下您不觉得问题很大嘛?!”
朱厚熜点点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沉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这清理庄田是势在必行了。”
张璁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这就是微臣要缓一缓废除银本位的原因。若是天下百姓都没有了田亩,那就不是税收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往下说了。
因为再说下去……
就是“大明药丸”的话题了!
朱厚熜静静地看着张璁,不用后者说,他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每个皇朝末期,就会有一群农民跳出来活跃气氛。
“微臣在应天府的时候就曾经做过调查……”
“每次灾年降临之时,农户因为没有存粮难纳赋税,只能被迫典地于豪强……”
“他们一旦失赎,则田亩尽归大户所有,而自身也陷于佃籍,豪右兼并后即藏匿田产规避税赋,致使国帑流失而民力日竭!”
朱厚熜一怔。
看来偷税漏税是自古以来就有的。
旋即,明知故问道:“农户为啥不上报官府?有司为何不处理?!偌大的朝廷还管不了这些么!”
听到这话,张璁微微一愣。
告状?!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官商勾结……你就是告到包青天那里都没用!
再说了,农户手里没有银子还想告状?!
这个时代,谁有银子谁就是王法!
张璁叹气说道:“回陛下,不是朝廷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朱厚熜继续装着一脸懵逼的样子,问道:“此话怎讲?”
张璁道:“朝廷派下去丈量土地的官员经常面临住处走水或者被人暗算……”
“例如成化年间,王御史要调查贪腐案时,地方势力烧毁仓库以销毁证据。”
“嗯。”朱厚熜重重地点了点头。
丈量土地看似容易,实则是难于上青天。
大明朝走到今天,已经有一百余年了。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几乎是形成了利益链条,不管搞哪一块,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谁乱来……
谁就是天下人的大敌!
可谁才算是这所谓的“天下人”呢?
或许当人们围坐在一起大碗吃肉喝酒时,并不能明确答案。
等到征收赋税的时候,便会立刻想起来!
朱厚熜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而后又转过头来看向张璁,沉声说道:
“朕即刻便让有司全力配合你。不论是谁反对,这一次朝廷都要将那些隐匿田产清查出来,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张璁跪地谢恩:“陛下英明,臣定不负圣恩。只是这过程中……”
“难免触动诸多权贵的利益,还望陛下为臣撑腰。”
朱厚熜当即紧紧握住了张璁的手,沉声说道:“卿放心大胆去做,朕就是你的后盾。”
见状,张璁微微一笑,然后才转身离去。
他不是不知道改制的艰难,而是明知有虎偏向虎山行!
……
与此同时。
在京城的另一处府邸。
“草!”
“又死了……”
李瓒满脸阴霾地坐在堂中,看着地上几只死去的信鸽,心中又气又急。
这些日子,他接连派出信鸽向应天府传递密信,联合江南士子抗议皇帝和张璁的新政。
可每次……
信鸽都莫名死亡!
而手下人想出城送信,也都被不明势力打得遍体鳞伤。
根本就出不了京城一点。
“李大人。”
蒋冕突然走了进来,见到李瓒一副垂头丧气的时候,不禁出声问道:“又失败了?”
李瓒无奈耸耸肩:“是……”
“我就纳闷了咱们的人竟然连城门都出不去!”
话音落下,蒋冕皱起眉头。
这不应该啊?
除非是……
“蒋大人,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蒋冕还在思考的时候,就听见李瓒焦急地说道:“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蒋冕:“……”
这时,一个面容阴沉的手下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大人,上次张氏兄弟不是说要与我等合作嘛?”
李瓒摇摇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知道呢!”
“嘿嘿嘿……”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
此人嘿嘿一笑,轻声说道:
“寿宁侯(张鹤龄)的小儿子经常抢占民女,这事在民间引起了很大反应。要不是他老子压着,这小子早就凉凉了!”
李瓒一脸懵逼,不悦地追问道:“你说的这个事跟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此人却是不慌不忙,立刻回应道:
“大人,您先听我说完。”
“咱们完全可以拿这件事去威胁他,若是不从,便捅到皇帝那里去,有他好看的!”
听到这话,李瓒后知后觉,说道:“你的意思是……”
“让他潜入皇宫火烧行宫,给皇帝小儿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这改制乃是逆天之举,必遭天谴!”此人说完,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蒋冕一听,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摆手:
“荒唐!你这是要陷我等于万劫不复之地,此事万万不可!”
他虽满心愤懑,却还保有一丝理智。知道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一旦做了……不仅自己人头落地,还会连累家族老小!
“蒋大人多虑了。”
此人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此事只有你我几个人知道,只要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再说了我们的目的是阻止皇帝推行新政,又不是取他小命。”
“你先下去吧,待我与蒋大人好好聊聊。”李瓒摆摆手,示意此人退下。
等到此人退下后,他拿着一壶酒走到蒋冕身边,低声说道:“喝一口。”
“不了不了!”蒋冕急忙摇头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
李瓒自个抿了一小口,片刻后,出声道:
“敬之……”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蒋冕瞪着他:“你就不怕……”
“不怕!”
他真的不怕。
先帝那一关都走过来了,还会怕这个藩王么!
要做大事者,焉能惜身?
现在,皇帝什么都敢做……
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岂会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下这个格局不能被打破,你我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么?”
见到蒋冕犹犹豫豫,李瓒再度开口劝说道:
“这大明朝少了谁都不会塌下来,哪怕是皇帝也一样!可是,这士大夫却是唯独不能少的。”
被他咕噜了半天,蒋冕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你……想没想过万一失败了……这身后事又当如何呢!”
切!
身后事……
士大夫的利益都快没了,还想那么远作甚!
李瓒静静地看着他,正色道:
“这大明朝是天下人的大明朝,又不只是他皇帝一个人的。七十年前的土木堡事变……不知你可还记得?”
蒋冕轻声说道:“我记得。如果没有于谦于少保……这大明朝早就完蛋了。就算不完蛋,也会像南宋一样。”
“是于少保让大明朝起死回生的,现在我也要像他这般!”
说着,李瓒突然站起身来,他就这样背对着蒋冕,缓步走进了屋里。
见状,蒋冕无奈摇摇头。
旋即起身离开。
这时,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
“蒋大人,且看老夫作为吧!”
蒋冕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老了,耳朵不中用了。”
……
数天后。
“陛下,这次的进度已经比前几次要快很多了。”赵不良指着炉火汇报道。
朱厚熜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在旁边挑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很好。”
片刻后,又追问道:“上次朕让你找的人如何了?”
赵不良嘿嘿一笑,回应道:“回陛下,已经找到了。”
那些人就是一些会化学物理的人才,朱厚熜找他们便是要其研制化妆品。
这个时代化妆品护肤品的原材料很多,比如云母、香料植物、滋润油脂……等等。
所以,他倒也不用担心原材料的问题。
技术、原料、人才也有了,那就好办!
他不露声色地说道:“立刻请他们过来。”
“是。”
片刻后,赵不良领着那些人来到皇帝跟前。
朱厚熜环视众人,开口说道:“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一项机密要务交付。”
说罢,身旁的太监立刻呈上几卷用锦缎包裹的物品。
旋即缓缓展开。
只见里面详细记录着各类前所未闻的技术要诀。
从花卉、草药、香料等珍稀原料的甄别选取,到繁复精细的炮制研磨之法,再到不同成分巧妙融合的配比。
“都看到了吧?它就是你们要研制的产品。”
见状,众人俯身凑近。
赵不良当即嘴唇嗫嚅说道:“陛下,这等法子,微臣等从来没见过,怕是需要耗费诸多心力,反复试验方可。”
朱厚熜目光坚定:“朕信得过你们的手艺与才智,待功成之日,重重有赏。”
……
从兵仗局出来后。
朱厚熜又来到自己的御田。
“看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御田里种植的是水稻,另一个就是罂粟。
交代完看管的太监后,他直接返回永寿宫。
“陛下,陆大人在前门等您很久了。”
还没坐下来,就听说陆炳来了。
朱厚熜喝了一口茶后,淡淡地说道:
“请他进来。”
片刻后。
陆炳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陛下!大事不妙!”
“??!”
闻声,朱厚熜顿时一怔。
旋即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
陆炳长长叹了一口气,拱手说道:“李直将军的家不知道被何人抄了……”
“什么!”
朱厚熜直接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锦衣卫都不知道么?干什么吃的!”
陆炳扑通拜了下去:“回陛下……微臣监管不力,请陛下责罚!”
“到底怎么回事?说!”
“李将军全家老小不知所踪,微臣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难怪送银子的家伙十天半月都没有一点消息……
敢情根源在这里呢!
现在也不知道大同是什么情况,只能等夜不收回报了。
好像还少了什么……
哦,未雨绸缪。
一念及此,朱厚熜沉声说道:“立刻派人拿朕的手谕去告诉周尚文,让他注意一下大同的情况。”
“是。”
陆炳刚刚领命离开,下一刻,一个小太监就急忙跑进来禀报:“陛下,王大人到京城了。”
好,来的还真是时候。
朱厚熜神色一缓,立刻吩咐:“大伴,立刻带人去城门口迎接,要以礼遇相待,不可有半分差池。”
……
城门。
“来了!来了!”
“他来了!”
“看到了!看到了!”
“真的是王圣人啊……”
王阳明是被陆炳的人秘密接进京的。
但是消息却不知怎地,如春日柳絮,悄然飘散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此时,街道两旁早就人满为患了,一点空余的空间都没有。
“王圣人!”
“真乃神仙下凡,救我等疾苦啊!”
王阳明坐在车内听到这阵阵高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天子脚下,礼法森严,怎可容得‘神仙’这般僭越称呼?莫不是要给我招来无妄之灾!”
一念及此。
他赶忙掀开车帘一角,面色凝重地望向四周热情似火的百姓,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噤声。
可是……
沸腾的人声哪里止得住!
“王大人!”
此时,负责迎接王阳明的黄锦也率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
这么多的人夹道欢迎王阳明,黄锦属实是没想到的。
“……”
眼见通往皇宫的道路被百姓堵得死死的。
人群还一个劲儿地往王阳明车驾处涌……
黄锦自然是满心疑惑:“这王阳明进京的消息明明很隐秘的,怎么就泄露出去了,还闹得这般沸反盈天?”
只是眼下情势紧迫,容不得他细究。
当即朝着左右锦衣卫下令道:“快把人群驱散,这么拥堵……让王大人怎么走!”
半晌后……锦衣卫好不容易才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但还是有一些头铁的家伙挤了进来。
黄锦奋力挤到王阳明车驾前,高声喊道:
“王大人,咱家是司礼监掌印黄锦,奉陛下懿旨特地来接您入宫,此地不宜久留,快随咱家走!”
王阳明见他这么一说,连忙整了整衣冠:“臣谢过陛下。”
黄锦当即摆摆手:“王大人快走吧,这里人太多了。陛下让咱家护送你到宫里。”
话音落下,王阳明微微一愣。
不用去吏部报到么?
他还在想的时候……
黄锦已经拉住了他的手,在锦衣卫的护卫下艰难地从人群缝隙中穿过。
百姓依旧热情不减,伸着脖子想要再看一眼心中敬仰的“王圣人”,若不是侍卫阻拦,怕是都要围上来拉住王阳明细细诉说了。
“这么多人……差点要踩扁咱家了!”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黄锦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珠,便引着王阳明直奔永寿宫。
王阳明看着气喘吁吁的黄锦,皱着眉头问道:“黄公公,不知道陛下召见我所为何事?”
按理说,没有什么大事,皇帝是不会召见自己的。
难道说又有哪头不知死活的猪要造反了?!
这位新君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去平定叛乱吧……
想到这里,王阳明竟然还有一点激动。
旋即再度开口问道:“黄公公,陛下他……”
闻言,黄锦微微一笑,说道:“王大人莫急,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说罢,也不给王阳明开口说话的机会,扯着前者的衣襟一路向前。
……
王阳明在众人簇拥下进宫。
直至走到了永寿宫……
朱厚熜亲自迎至殿门,满脸笑意地携手而入:“王爱卿,久仰久仰!朕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这是一语双关,既有作为东道主的热情,也有作为后辈的敬仰。
“当年宁王叛乱,先生以非凡智慧与果敢气魄,力挽狂澜,保我大明江山社稷。”
“先帝在世时,就常对先生的功绩赞誉有加,只可惜未能及时赏赐。今日朕便代先帝补上这份厚恩,略表心意。”
说着,示意太监呈上早已准备好的丰厚赏赐。
他知道圣人可能看不上这些世俗之物,但即便是人家不想要,你也不能不给。
这事关态度,事关人心。
见状,王阳明眼眶微红,跪地谢恩:“陛下如此厚爱,臣深感惶恐,唯愿肝脑涂地以报效君恩!”
朱厚熜赶忙扶起他:“先生快起,朕还有一事相商……”
王阳明静静地看着皇帝,出声问道:
“不知道陛下有何事要吩咐?”
朱厚熜与他四目相对,正色道:
“如今新科进士入朝,正需先生这样的大贤指引方向。”
“实不相瞒,朕想请先生为他们讲学,传授学识与治国之道,助他们成长为大明栋梁之才,先生意下如何?”
王阳明略作思索,感怀于皇帝的知遇之恩,拱手应道:
“既蒙陛下信任,臣自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