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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花开堪折

谋在中唐 韦小凡 2981 2024-11-15 08:36

  萧衡微微一笑,自己也倒了杯茶,端了起来,道:“洛兄不必紧张,在下只是想同洛兄喝杯茶。”他与洛平多次交手,多次生死较量,竟有些惺惺相惜。这个看好安禄山的人,做了多少不耻的事的人,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放下恩怨,何妨坐下来,品一品热茶。

  洛平脸颊抽动,他何尝不对萧衡感到兴趣,萧衡坚定的站在大唐这边,他看似默默无闻,看似很平凡,却在一步一步走出不平凡的脚印,他洛平文武全才,人们眼中的佼佼者,做出的事一定令人赞叹,可为何一次次选择错误,一次次失败。他做了个笑容,缓缓走到桌前。

  两个生死对手,端起了茶杯。

  不用说请字,放下过往,放下仇怨,共同喝一杯茶。

  其实,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恩怨,他们只是选择不同,各为其主,立场不同罢了。

  没有多余的话,茶喝过,香气留存。

  冬天的雨,下得很轻,雾气弥漫,沙沙作响。

  “你真要放我走?”洛平防备的看着张贞桓和冉轻雨,却见他俩没有任何要出手的动向,萧衡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

  萧衡微笑道:“我与洛兄无仇无怨,何必拦你,何况,去岁长安,你不也是放过我一次么?”

  洛平才想起了那时候,因为欣赏萧衡而放过了他,他随即苦笑:“我也许,在长安的时候,就不该放过你。”然而,他的神情却没有后悔。

  萧衡笑而不语。

  “告辞。”洛平“辞”字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雨夜中,须臾便去得远了。

  萧衡怔怔的望着窗外,怔怔一叹。

  “你为什么要放过他?”张贞桓上前道。

  萧衡回头,解释道:“叛军已显颓势,一个洛平已经无法挽回他们的败局,我忧心的,不是叛军。”他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不可以说下去,他忧心的是朝廷,李泌传来消息,肃宗越来越刚愎自用,已经要立张良娣为皇后,张良娣与李辅国勾结,李辅国因为相貌奇丑,又是个宦官,曾经太多的人取笑他,因此他一得势,就蓄意报复,陷害忠良,张良娣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蓄意排斥异己,短短几个月的任贤使能明君形象的肃宗,又走上了亲信小人的路。

  张贞桓没有追问,他是江湖侠士,只在乎快意恩仇,朝廷大事,他向来不关心许多,若不是冉轻雨找他来帮忙,他才不来涉及军事,他随步走出了军帐。

  “张兄”萧衡追了上去,道:“谢谢你!”

  张贞桓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帐内的冉轻雨,回头,突然道:“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萧衡询问。

  张贞桓郑重的一字一字道:“不得辜负轻雨。”

  “呃?”萧衡怔住。他望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的神情是多么复杂,萧衡突然心里一阵愧疚。

  待萧衡缓过神来,张贞桓早已杳无踪迹。

  翌日,大军再次对长安发动猛烈的攻击。“轰、轰”的声音震天,地动山摇,喊杀声四面八方。唐军各个争先恐后,朝长安发出他们最有力的怒吼。长安已被围困了十多天,人心离散,早已没有了斗志,只是零星的抵抗。孙孝哲好杀,但是惜身,知道长安守不住,带着几十人昨晚连夜往东而逃。主帅逃跑,燕军群蛇无首,不一会就纷纷放下抵抗,唐军基本不用云梯,就直接从大门攻入了长安城。

  大军入长安,百姓们喜笑颜开,张灯结彩,鼓瑟吹笙,夹道欢迎。萧衡命令部队守住重要的地方,灭火清理,驱逐残留的贼军,不准他们再继续破坏长安的一桌一物。这次浩劫,对长安损失太大了,几千年的文明,多少瑰宝,在这次浩劫中毁于一旦。萧衡报以深深一叹。

  “母妃,母妃。”在长安城内,广平王府,这里残败不堪,墙壁上还有许多血迹,地上许多杂物,乱七八糟,有的地方还冒着黑烟,十分凄凉。少年李适,一脸的焦急和期盼,在府里四处奔走,呼喊的焦急和凄凉。

  “世子殿下,小心。”萧衡和冉轻雨紧紧的追随,见李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赶忙去扶起了他。

  李适小小的身影在王府里各个地方窜,甚至翻房梁和下地窖,就算摔倒了,也一声不吭,爬起来继续呼唤。

  “母妃,母妃,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适儿回来了,你不要适儿了吗?”李适眼泪滑过脸庞,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萧衡和冉轻雨不忍的偏过了头,不忍的望向西方,那里,那个偏瘦弱而倔强的江南女子,用她的生命,表示了对爱情的坚贞,表示了对李俶无声的反对。他既然移心,她也坚决不给他回头的机会,用她的死,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席位。她在那里,悄无声息,她静悄悄的不让任何人知道,萧衡真想脱口而出告知实情,可是,她那决绝的话语仿佛还在耳际。

  冉轻雨走过去,轻轻扶着他,李适在她怀里痛哭。

  郭子仪出榜安民,派仆固怀恩、李光弼作为左右先锋,继续往东追杀孙孝哲。他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萧衡是攻打长安第一功劳,追杀孙孝哲的功劳,要分一些给仆固怀恩和李光弼。李忠信和陶大雲等人表示不满,来找萧衡请命,跃跃欲试,萧衡以军令为由,不准他们擅自行动。

  萧衡明白,功劳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领了,郭子仪这是在保护他。功高震主,太过耀眼的人,往往死得很惨,不要问为什么,年轻气盛,总想睥睨天下,可是最后都归于淡然。进退有据,萧衡现在才不过二十三岁,已经站在很多年老资历老的人的头上了,再不收敛,他都要成为众矢之地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懂得收敛的人,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善良的糊涂,比聪明更难。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其实是最愚蠢的人。

  因为不再是先锋,萧衡暂时就在城中待了一天,都是出榜安民,忙着清理长安。这一日,萧衡忙到很晚,才回到住处。还没进屋,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再望着他。

  萧衡一怔,他感觉到了,对面的女子有心事。白天虽然阳光很足,但夜晚很清凉,萧衡关心地道:“天冷,快进屋吧。”

  冉轻雨良久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萧衡询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冉轻雨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道:“我家中有事,我父亲叫我回去。”

  “什么?”萧衡一惊,突然一种不舍涌上心头,一年多来,几乎形影不离,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涩声道:“你家在哪里,你似乎还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情。”是啊,萧衡才发现,自己对她了解还是太少。

  “你不要问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她的声音带着些哀求,有许多无奈,难言之隐。

  佳人如玉,许久的战乱,没有减掉她一分容颜,反而愈加动人了。今日她穿着浅白色棉袄,杏眼冷目,梳盘桓髻,髻上饰条形彩珠。

  彷如初见。

  是什么,在心底悄然升起。

  萧衡喉咙蠕动了下,不说话,猛的把她抱起来。冉轻雨见他动作,忽而脸颊出现半点绯红,分外妖娆,但她没有挣扎,任凭他拥入怀中。

  月光如水,把底下的人影拉得很长,两个人影,似乎成了一个。然后消失进了屋。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以后不见了。”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少女的心思有些慌乱。没有回答,带之而来的是稀稀碎碎的声音。

  芙蓉帐里春风暖,哪管这是冬天呢。

  夜里,花儿开放,花开堪折直须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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