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军帐里,萧衡一脸苦逼样,哀求道:“轻点,轻点,啊,疼。”
冉轻雨哼了一声:“你能耐了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见世面了哈……”冉轻雨凤眼瞪着他,想着他刚才的模样就来气。明知道他在说笑,可是心里却在想,不是看遍了人间美人么,为何偏偏对自己熟视无睹。少女的心思,是不能用正常逻辑来判断的。
萧衡赧然,腼腆起来,干咳道:“那……那个,不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在兄弟们面前吹吹牛么。”
“哼!”冉轻雨哼了一声,放开他,走到了一边,偏过头,气未消。
萧衡揉着耳朵,上前拉她的肩膀道:“轻雨,别生气了。”
“别。”冉轻雨避开了他,像躲避洪水猛兽的,依旧寒着脸,“我别怕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是女侠,我哪打得赢你啊。萧衡面对哥舒翰杨国忠等人都不怕,面对冉轻雨却心里有鬼,前世一个宅男,哄女人不是他的长项,在那里抓耳挠腮,耳朵一疼,搞得他嗤牙咧嘴,冉轻雨见他那模样,“噗呲”一声轻笑,脸色放晴。
“哈哈。”萧衡讪笑。
我看榆木疙瘩的称号不是形容李泌,而是形容眼前这人,冉轻雨哭笑不得,就不能哄哄自己么。
萧衡神色严肃,拉着冉轻雨,紧切的道:“轻雨,你在长安多年,知道有地方可以混进长安对不对?”
冉轻雨微谔,她冰雪聪明,马上反应道:“你要进去?”
萧衡郑重点头,道:“大军接连攻击,每天都有伤亡,城内粮食富有,敌军负隅顽抗,我们后援跟不上,再这样下去,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只有从里面突破。”
萧衡转过身,缓缓分析道:“敌军的优势是城墙高厚,精锐众多,崔乾佑,洛平都是悍将,不容易对付。但他们的缺点就是不得民心,将士离德,只要说服几个人归唐,则对他们是致命的打击。”
“现在长安里面已经风声鹤唳,现在进去太危险了。”冉轻雨担心道。
萧衡返身,欣喜道:“你知道有地方?”
偌大的一个长安,怎能没有排水系统,自然有潜入的地方。只是只能进去一两人而已,去多了就被人发觉,陷入绝路。
萧衡立即叫属下来,俞骞应声而到,萧衡低声吩咐了他。俞骞听完惊愕,道:“将军,这万万不可。”
“听令行事,这是我们的机会,如果郭帅来问,就说我巡视军中去了。”萧衡的语气不容辩驳。俞骞只得听令。
当天晚上,萧衡和冉轻雨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草木茂盛,有两棵大树掩盖,十分隐蔽。这条沟很久没有清理,连接外面的护城河,沟里许多废弃物,臭味扑鼻。
萧衡道:“你去军营等我。”说完就要往里面钻。
冉轻雨打断他:“少废话,长安里面你熟悉吗?”
萧衡愕然,他在长安两年,可是长安如此大,他还真不熟。
两个人乘着夜色,在长安里面穿梭,不时遇到部队巡逻,他们都躲进了民房。查探许久,终于找到了崔光远住的地方。崔光远前几日被责打,索性躺尸了几天,以病为由,不敢再去见孙孝哲。
虽然深夜,但崔光远躺在床上,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屁股上还有些疼,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没有什么睡意。天色好,外面的月光洒入,疑是地上霜,景色宜人,但崔光远一点都没有兴趣欣赏,心底十分烦躁。
“谁。”不愧是在军营多年,崔光远耳朵灵敏,立刻发现了窗外有人。
人影浮动,萧衡和冉轻雨越窗而入。崔光远大惊,从床上越起,就要拔刀喊人。
萧衡笑道:“崔将军不必慌张,在下并无恶意。”
崔光远吃惊的看着他们,做好戒备,问:“你们是什么人?”
萧衡不正面回答,道:“将军,你不认得在下了么?”
崔光远借着月色,仔细观看萧衡的轮廓,他突然大惊失色,指着他道:“你,你是?”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萧衡笑道:“在下萧衡!”
崔光远握紧了剑,目光陡然一缩,冷声道:“将军好大的胆子,欺我崔光远杀不得你么?”
“你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本将了。”崔光远嘴角含笑,眼里杀气毕露,他相信,只要他一招呼,萧衡插翅难逃。
“崔将军,杀了在下,你的末日也快到了。”萧衡不惧,直视他的眼睛。
崔光远顿了顿,强制镇定道:“胡说,本将对大燕忠心耿耿,有什么祸端。”
萧衡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惧意,崔光远要是真的对安禄山忠心,就会马上喊人追杀自己,可是他一动不动,明显存着二心,因此道:“崔将军,何必自欺欺人,安禄山薄情寡恩,岂配为人主,孙孝哲性情残暴,贼军掠夺百姓,早就怨声遍野,民心不可欺,你以为,安禄山的叛军还能坚持多久。”
崔光远闻言颓然,手中的刀缓缓垂下,面容怆然。萧衡的话直击中了的内心,正如同萧衡所说,他对安禄山彻底失望,对燕军看不到任何未来。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安禄山残暴之众,奴役百姓,妄想统治天下,简直痴心妄想。
萧衡把崔光远的表情看在眼里,接着道:“在下正是听说崔将军心存忠义,你的部下不曾掠夺百姓一物,因此孤身犯险,也要来见将军,将军胸怀治国大道,怎能委身于贼军?”
萧衡的话是要劝崔光远反正,他心头大动,但他向来谨慎,道:“我已随燕军骑兵,陛下岂能饶我。”他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指唐肃宗李亨。
萧衡道:“我主向来以仁义待人,曾经下诏,只要反正者,其罪行既往不咎,在下担保,只要将军愿意反正,我愿陪将军祸福与共。”
崔光远低头,沉着脸,度了两步,豁然盯着萧衡道:“你让我怎么做?”
萧衡走到了他身边,低头耳语了一阵,崔光远听着,沉吟半晌,重重的点头。
月光,尽情的挥洒。
夜,恢复平静。
三更半夜,许多人已经疲劳,开始打着盹,有的已然睡下。
崔光远的府上,没有点灯,人影浮动,脚步轻盈,害怕吵醒了夜,打破这死一般的沉静,如鬼魅般,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