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衡坐镇指挥,永王的军队主要是临时拉起来的,而萧衡指挥的,大部分是官军,有军队素养,所以几战下来,永王败退,萧衡乘胜追击,韦陟攻打会稽,李岘攻打江陵,萧衡等人攻打柴桑,全线出击。
在出战前,萧衡秘密召来宋若思,他是临时反正的,他熟悉江南地形,萧衡任命他为先锋出击江南,宋若思感激涕零,没想到萧衡对他这么信任。
“大将军,有何吩咐?”宋若思行礼。
“你在出战的时候,务必谨慎,切忌轻敌冒进。”萧衡吩咐,他怕宋若思为了表现自己,轻敌冒进就麻烦了。
“是,末将一定谨记将军吩咐。”宋若思郑重保证。
“还有,你记得把李白给我活捉了,记住,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萧衡又道。
宋若思诧异,这个李白,不是积极支持永王自立么?他的诗文和行动就是证据,这个怎么保?不过,萧衡既然吩咐了,宋若思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至德二年一月二十五日,萧衡命令大军广张旗帜,列于长江沿岸,永王李璘多次败绩,这次与其子李玚登上丹阳城望见官军,心有恐惧,躲进城中饮酒解闷,不理军事。他的部将季广琛知道永王不能成事,悄悄召集诸将说:“我们跟从永王到此,形势已十分危急,当早图出路,不然战败身死,则永为逆臣。”
于是季广琛率部奔广陵投降高适,浑惟明奔江宁投降韦陟,冯季康奔白沙投降。一时永王再无战将,只剩一些文臣唉声叹气。永王璘已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萧衡又命令江北官军多列炬火,火光照在水中,因为有雾,忽明忽暗,李璘以为官军已经过江,惊慌之下遂带家属潜逃。到了天明,不见有人过江来,才发现虚惊一场,又入城收兵,乘船而逃到了新丰。广陵长史李成式与河北招讨判官李铣等渡江至新丰,永王璘派其子襄城王李玚与部将高仙琦率兵出击,李成式等迎战,李成式有个部将叫赵侃,箭法高超,能百步传杨,他一马凳先,射中李玚肩膀,李玚负伤而逃,永王的兵立即溃败。
永王与高仙琦收集残兵,西逃至鄱阳,收其府库物资武器,想南奔岭南,去岭南称王,江西采访使皇甫侁也派兵追击,擒拿永王璘。至德二年(757年)二月二十日,皇甫铣秘密杀死了永王,永王死党薛缪也被杀,襄城王李玚也死于乱兵。皇甫铣想抢功,不经过萧衡,直接派人送永王的家属去成都报告给太上皇,玄宗见手足相残,李璘身死,默默拥抱着李虫娘流泪。在灵武的肃宗大怒道:皇甫侁既然俘获了我弟,为何不送来而擅自杀之?于是罢免皇甫侁,永世不得录用。这个马屁拍错了地方。
永王之乱来势汹汹,但不到两个月,就被平息了,算得上是一场闹剧。
值得一提的是,宋若思确实抓住了李白,他也很欣赏李白的才华,就让李白在其下做幕僚。永王身死后,肃宗清算江南的跟随永王叛乱的臣属,李白是大罪之列,由于李白的夫人宗氏多次到萧衡面前哀求,萧衡从中斡旋,加上郭子仪也上奏求情,肃宗才放了李白一马,但死罪可免,却流放夜郎。
其中还有个小插曲,他们在初进攻时,抓住了毫州刺史闾丘晓,萧衡本想送去灵武,哪知有人来告状,原来是王昌龄的家属,说闾丘晓嫉贤妒能害了王昌龄,萧衡大怒,连王昌龄都敢害,大怒之下对他进行审判,闾丘晓哭诉道:“我家中还有老小,祈求大人饶命。”
萧衡大怒道:“难道王江宁没有家属老小吗?”王昌龄做过江宁丞,世称王江宁。
萧衡当场杖杀了闾丘晓,世人都拍手称快。
萧衡不知道的是,他渐渐在读书人心中占有一席地位,后来大家都很尊重他,他奇怪的问,一个读书人回答:大人援助了杜子美,为王江宁报了仇,又保住了李太白,大人是天下读书人的保护神。萧衡愕然。
襄阳城外,春雨绵绵,连绵的春雨一直下了好几天。
田里的农民正在忙着耕种,树上的桃花正在盛开,点点雨露,格外娇艳。
“太白先生。”萧衡叫唤,他穿着便服,披着氅,在他身边,还有静静而立的王婉茹。
李白正要被押送去夜郎,萧衡出现,两个衙役识趣的去远的地方休息。李白一身白衣,依旧是那么飘然,只是额头上的皱纹,显示了他的沧桑。
萧衡有些感伤,本来他命令宋若思保护好李白,收李白当幕僚,不曾想谁把李白赞扬永王的诗上报肃宗,肃宗大怒,下令谁都可以赦免,唯独李白不行。经过萧衡多次求情,李白死罪可免,却流放夜郎。
到底是谁,明知道自己要保李白,却把李白的诗抖了出来。那个人一定在江南,所以对李白的情况才这么清楚。李白一个诗人,虽然傲骨,但在江南却不至于得罪的人会把他往死里整,这往下想,那就是针对自己了。萧衡已经隐隐感到了危机感,高处不胜寒。
“子冀。”李白深深鞠躬,掩面愧疚。对面青年的话他没有听进去,造成了今天这边境地,还是他营救了自己。
“太白先生,这是珍藏十八年的女儿红,小女子说过,要请先生喝酒的。”王婉茹轻轻道,萧衡斟满酒,王婉茹走上前,恭敬第递给了他。
“没想到你还记得。”李白慨然一笑,又是感伤,又是开心道,“那老夫就当先喝你们喜酒了。”说完一饮而尽。
王婉茹脸色羞红,看了萧衡一眼,羞涩的低下了头。
萧衡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二十五了,是该成家立业了。据消息,洛阳已经被攻陷,安庆绪和史思明逃亡河北,随时可以剿灭,然而肃宗得意洋洋,刚愎自用了,张皇后干政,李辅国排斥异己,萧衡觉得,是该找个理由先回避纷扰的朝局了,而大婚,正是理由。
想到这里,萧衡想,是该想个理由去跟王员外谈谈了,自己遇到婉茹的时候她十七岁,常常被催婚,如今已经二十一了,要不是这两年战乱,不晓得她怎么撑下来,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让萧衡觉得怎么也不能辜负她。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王婉茹一怔,耳根发热,但没有任何挣扎。
萧衡对李白道:“太白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先生出来为国家效力。”
哪知李白闻言摇摇头,苦笑道:“子冀一番心意,老夫感激不尽,但老夫年迈,已垂垂朽木,不堪一用了。”他神色黯淡,这次从政永王,对他打击太大了,他深深意识到,萧衡说得对,他不适合从政。
“安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李白高声吟唱,似安慰他那颗百年寂寞的心,腰间跨着酒葫芦,飘然而去了。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萧衡喃喃吟道。
细雨中,萧衡紧紧的握着婉茹的手,摇了摇头。
“先生心中一定很苦。”王婉茹很善良,轻轻地道。
萧衡温柔地道:“人生谁无苦,我们帮不了他,愿他能看开,此去一生平安吧。”
王婉茹轻轻点头,温情地靠在了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