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乌林与周瑜僵持了近一个月了,虽然中途也发动过几次进攻,却都是战败而归。而周瑜这边,则又补充了一万孙权派来的援军,守寨自然绰绰有余,可若想主动出击,攻打曹操水寨,也绝非易事。
虽然曹操真正的兵力,并非对外宣称的八十万,可水路军加起来,二十万还是有的。而且,就算周瑜攻下水寨,到了陆地上,与曹操精锐的陆军相比,战斗力可就差了不少。所以,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之中。
然而,此时的曹操军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许多战士都出现了腹痛腹泻,发热呕吐的症状,重症者还伴有气喘咳嗽等情况。军医初步诊断,可能是患了南方常见的一种血吸虫病,而这种病不但具有高传染性,后期的致死率也极高。
早在曹军初到荆州时,军中就出现了这种病症,只是当时生病的人不多,大家都以为是个别人水土不服导致的症状,没往疫情方面去想。此时军中,竟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出现了轻重不一的症状,这便不得不让曹操重视起来。
待与众人商议过后,为防止造成更大的损失,曹操听从贾诩等人的建议,烧掉战船,引兵退往江陵去了。面对曹操的突然撤退,周瑜开始以为是曹操的计谋,假意撤退来引诱自己追击,再半路埋伏自己。
可一连过了十余日,经探子勘察,曹操竟真的撤军了,而且是撤得一干二净。这让周瑜好奇的同时,也有些懊悔,若是当时全力追击,定会给与曹操重创。可惜现在已经晚了,既然曹操已撤军,周瑜便也引兵退回了樊口,在此继续观察曹军的动向,以防其突然袭击。
然而,这一等,竟是等到了第二年的元月中旬,也就是刚刚过完元宵节。曹军没有等来,却是等来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益州牧刘璋,竟然投降了曹操,如今益州之地,已尽数落入曹操之手。
待此消息传开之后,天下人无不大为惊讶,因为谁都没想到,曹操大张旗鼓地出兵征讨孙权,不但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一些兵力。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悄无声息地拿下了整个益州,比起所得,那点损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了。
听到此消息后,反应最大的,自然就是刘备了。因为在之前诸葛亮给他规划的战略中,就是以荆州为跳板,最后拿下益州,作为与曹操对抗的根基。可如今,益州竟然落入了曹操之手,这让刘备不由大为惊慌,赶忙找来了诸葛亮商议对策。
而饶是诸葛亮才智过人,得此消息后,同样也是惊讶万分。他也不知道,曹操究竟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地就拿下益州的。他自认换做自己,绝对没办法做到这点的,可在曹操麾下,谁能有这般大的能耐呢?
思来想去,便只能将目光锁定在郭嘉身上。因为世人皆知,曹操麾下,只有他最擅奇谋,且喜欢兵出险招。毕竟官渡之战时,别人都害怕孙策偷袭许都,只有他大胆预言孙策必死,许都不会有事。
平定河北之后,又是郭嘉建议曹操兵贵神速,千里奔袭,出其不意地偷袭了乌桓的大本营,彻底解决了北方的隐患。除了他,人们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奇迹般地拿下了益州,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初曹操听从郭嘉的建议,对张松以礼相待,并许以其高官厚禄,张松当即便对曹操表了衷心,答应帮曹操智取益州。然后按照郭嘉的计划,曹操命手下大将夏侯渊和李典,率领一万大军前往江津港,名义上是预防武陵郡太守金旋的偷袭。
然而,当夏侯渊大军抵达江津港后,却是趁着夜色,轻装上阵,向西直奔永安而去。根据张松提供的益州舆图,他们走山路秘密行军,在抵达永安后,隐匿于城北侧的山林中。在翻过数座高山之后,他们绕过江州,直接出现在了成都城外。
随后夏侯渊派人混入城内,与早已走水路回到成都的张松取得联系。双方约定好时间,深夜张松设计打开城门,而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夏侯渊等人,收到信号后,立刻杀入城中。夏侯渊的目的很明确,直接奔刘璋所在的府邸而去。
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完全没有防备的刘璋,在睡梦中就成了曹军的阶下囚。最高领导人都被抓了,底下人自然也不敢反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因为担心驻守在梓潼等地的其他刘璋部将,会不顾他的死活前来攻城。
所以,夏侯渊一边让李典第一时间接手了成都的城防,又让刘璋写信劝降其他部下。还对外宣称,曹操已派大军前来支援,如果他们反抗,将会遭受屠城的后果。就算曹操大军没到,以夏侯渊手下的一万精兵,又有成都坚固的城池为依仗,守上个三两个月也没问题。
众将一合计,确实没有反抗的必要了,于是便听从刘璋的命令,率领各部人马原地待命,等待曹操大军的到来。而捷报送至江陵时,曹操也正好因为军中出现疫情而无奈撤军,刚刚抵达江陵得第二天。
当收到夏侯渊的捷报后,曹操大为欢喜,立刻让张辽、张郃、乐进三人,各率领一万人马前去成都支援夏侯渊。而他则和剩下的众将一起大摆筵席,庆祝顺利拿下益州。而作为其中最大的功臣郭嘉,自然被众人捧上了天,纷纷称赞他用计如神。
然而,对于众人的吹捧,郭嘉却只是一笑而过。还未等众人来给他敬酒,郭嘉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向曹操请别退场。曹操明白郭嘉的心思,便没有强行挽留他,郭嘉谢过曹操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刚刚吃过午饭的萧筱,正和冬灵围坐在火盆前闲聊,当听到郭嘉推门的声音后,冬灵赶忙站起身来。先是对郭嘉施了一礼,然后有些惊讶地问道:“大人今日怎这么早便回来了?”因为她和萧筱都知道,曹操今日在府中宴请众将,和以往相比,郭嘉确实回来的早了些。
“你先下去休息吧!”郭嘉并未回答冬灵,而是直接让她退下。冬灵自然也不敢再问,因为自郭嘉头发变白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少了,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极为冷淡,当然,跟萧筱说话时除外。
萧筱当然知道郭嘉为何回来的这么早,因为自那日二人敞开心扉之后,郭嘉便格外珍惜与萧筱在一起的每一刻,仿佛下一瞬,萧筱便有可能从他身边消失一般。对此,萧筱自然也很理解他,因为她现在,也同样很珍惜跟郭嘉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过,让萧筱有些意外的是,如今已经是建安十四年了,历史上的赤壁之战并未发生,而且曹操也如愿拿下了益州。按理说,历史已经严重发生了偏折,自己应该会再次遭到精神反噬,可现在自己依旧好好的。
这种情况并未让萧筱感到高兴,反而有些惊慌不已。因为当初郭嘉从乌桓活着返回邺城时,她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精神反噬并未当下出现,而是过了很长时间,才忽然发作,也就是那次反噬,导致了她双目失明。
萧筱现在很是害怕,如果下次精神反噬降临之时,依旧没有要了自己的性命,而是又让自己的身体出现残疾,那简直太可怕了。所以,她早已暗下决心,如果真是落得那般惨状,她便会服毒自尽。
来到萧筱身边坐下,郭嘉一边抚着萧筱的玉手,一边轻声说道:“我已说服主公,先修养生息一段时间,待荆州局势稳定,水军训练有些成效之后,再对孙权动手。在此之前,应先解决关中的西凉军。”
萧筱点点头道:“那曹公打算何时回邺城?”郭嘉摇摇头道:“主公并不回邺城,他要去许都,所以,我们便也要先去许都。”萧筱再次点点头道:“不管去哪儿,只要有夫君陪着就好。”郭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搂住了她的腰身。
二月初,曹操留下曹仁镇守江陵,徐晃镇守襄阳,文聘镇守江夏,满宠屯兵当阳。而他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离开荆州,往许都去了。至于接手益州之事,则全全交给了程昱去办,以他的手段加上有夏侯渊、张辽等将的协助,曹操很是放心。
阳春三月,曹操率兵回到许都,以天子的名义,大肆封赏麾下众将。原益州牧刘璋,改封为兖州牧,原荆州刺史刘琮,改封为青州刺史,又为二人加爵为列候,其他降将也都受到不同封赏。
而作为帮助曹操出奇谋拿下的张松和郭嘉,也都受到丰厚的赏赐。只不过,与张松不同的是,郭嘉的官位始终没变,还是隶属于曹操直管的丞相府军师祭酒。但是,曹操却直接将郭嘉的爵位,由亭侯升为了乡候。
要知道,如今这天下十三州,曹操一人独占九州,其麾下谋臣武将更是多不胜数。封侯倒是不少,可基本全是亭侯以下的,只有三人是乡候以上的。一个是最早跟随曹操打天下的家族老臣夏侯惇,被封高安乡侯。
一个是去年跟随曹操远征乌桓途中去世的张绣,封号为宣威候。而这个爵位并非曹操所封,而是之前他跟随其叔父张济时,被当时还掌控在李傕、郭汜手中的朝廷所封,只是后来张绣投降曹操后,其爵位得到了他的认可。
最后一个则是同样在曹操征讨乌桓时,因斩杀袁氏兄弟的首级送给曹操,而被曹操认可的辽东太守公孙康。他的封号为襄平侯,是等级最高的县候,也是曹操麾下,唯一一个被封为县候的人。
由此可知,晋升乡候,对于郭嘉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荣誉。不管外人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身为当事人的郭嘉,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的这些荣誉,其实是拿自己深爱之人的性命换来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用自己所有的身家,包括性命在内,来换取萧筱的余生平安。可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只能默默承受着内心的伤痛,在众人面前,扮演好一个顶级谋士的角色,全力辅佐曹操争夺天下,因为他不想让萧筱做无谓的牺牲。
回到许都后,当无意听郭嘉说起,自己初来许都时住的那座宅院,这么多年来,李峰一直坚持每个月都派人去打扫,萧筱不由心中一阵感触。这日,郭嘉被曹操叫去议事后,萧筱在府上闲得无聊,便忽然想去拜会一下许久不见的李峰。
此时,位于许都城内李氏香皂的总部二楼,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李峰面前,将一个账簿递给李峰道:“父亲,这是冀州八个分店上个月的账目,孩儿已经汇总好了,请父亲过目。”
李峰接过账簿,简单翻了看了一眼,随后便放在身前的案几上,抬头看着青年,有些感慨地说道:“卫儿,如今你也长大了,能替为父分担一部分生意上的事了,以后冀州的分店,就全权交给你来打理吧!”
“多谢父亲,孩儿定不负父亲重托。”青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大为惊喜,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也给自己放权了。之前他一直羡慕自己的大哥,两年前就全权负责兖州和徐州的所有生意了,如今自己也终于能独当一面,他自然惊喜不已。
李峰看着青年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好了,账本你拿回去吧!以后自己独当一面,当更加用心才是,为父还是会不定期抽查的。”青年闻言,立刻道:“父亲请放心,孩儿定会尽心而为,不让父亲再操心的。”
“好了,去吧!”李峰呵呵一笑,便让其子先退下了。青年拿起案几上的账簿,对李峰施了一礼,然后便转身下楼了。当其走到门口时,一辆马车也在门口停下,青年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每天都有不少达官贵族来他们店里买东西。
不过,作为一个商人,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既然碰上了,他自然要跟来人打个招呼。于是青年便停下脚步,静静站在一旁,想要看看是哪位大人来了。反正打个招呼,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况且他本身也没什么事。
待马车停稳之后,驾车的侍卫先将一旁的马凳搬下来摆好,然后对着车轿里的人恭声说道:“夫人,我们到了。”很快,轿帘便被人从里面掀开,随后就见冬灵,小心翼翼地扶着萧筱从里面出来,口中还担心地说道:“夫人慢些,小心点。”
直到萧筱被冬灵扶着下了马车,那青年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许都城中,常来店里的一些贵族官员,他基本都认识,他可以肯定,萧筱他却从未见过。不过见驾车的明显是个军人,想来定是某位官员的家眷,青年自然不敢怠慢。
而且此时他已发现,这位相貌娇美的夫人,眼睛似乎是看不见了。青年忙对其拱手施礼道:“草民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来小店想要些什么?”萧筱闻言,轻声道:“我是来找人的,不知你们李老板可在店里?”
一听萧筱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找自己父亲的,青年微微一愣,随即又道:“家父就在楼上,不知夫人如何称呼?草民去唤父亲下来。”“你是李峰的孩子?”听完青年的话,萧筱也有些惊讶,他以为跟自己说话的,只是个普通的店员,没想到竟是李峰的儿子。
“是,草民李卫,李峰正是家父。”见萧筱的样子,似乎跟自己的父亲很熟,这让李卫也很是惊讶。而萧筱听完,却是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去告诉你父亲,就说郭府萧氏求见,他自会明白。”
李卫闻言,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变回店里要去禀报李峰。可刚走几步,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时眼睛瞪得老大,赶忙又转过身出去,有些激动地问道:“您就是郭嘉郭大人的夫人?”萧筱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萧筱的证实,李卫忙道:“夫人您直接随我上楼吧!家父见到您,定会万分高兴的。”萧筱闻言再次笑了笑,倒也没有客气,对冬灵道:“走吧!”于是,冬灵便扶着她,缓缓进了店里,而李卫则走在前面为其引路。
刚刚进到门口,还未走上楼梯,李卫便忍不住对着楼上喊道:“父亲,您快下来,有贵客来了。”店里的其他伙计,见自家二公子竟如此激动,不由扭头看向了萧筱等人,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到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萧筱时,却是一脸疑惑,因为他们也不认识萧筱。至于楼上的李峰,由于最近比较忙碌,感觉身子有些乏累。刚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下,却听到刚下楼的李卫忽然高声喊自己,不由眉头微微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