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莫要冒险，锦衣卫本就危险，与我们向来都是对立，您不管不顾只身犯险，若是被大主子知道怕不是要扒了我的皮。”成礼轻轻皱眉，就算生气也没有大声说话，只是耐心规劝：“您若是想强身我便安排您与暗卫一同训练，可千万莫要再任性了。”

　　陈悠然没有落下对方话里“对立”二字，也不好奇，只是浅浅笑着，一副从容：“成礼公子，这锦衣卫刚刚上任了一位指挥使，我不过是临溪楼的小倌他为什么要难为我，再说他们又不知道我义父，我不过是去交个朋友，而且我今天还见到了温露，成礼公子不要这么无趣嘛，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想去锦衣卫训练了…”

　　“什么？！”成礼瞧着眼前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林西，气笑了，不知尊卑地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陈悠然一愣，“成礼公子？”

　　“罢了罢了。”成礼捏了捏眉心，倚着身后的靠椅：“能平安从锦衣卫出来就好，至于你说想去锦衣卫，我会如实汇报给大主子，我是管不了你，就让大主子操这个心吧。”

　　陈悠然没太听明白成礼的话，即便在路上稍微确定了临溪楼背后的人，就是跟锦衣卫一向不合的东厂，也就是他义父，可也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能这么大。

　　马车进了临溪楼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成礼下了车便当着陈悠然的面俯身朝出来迎人的安嬷嬷说道：“小主子同在下说想进锦衣卫，成礼规劝不及，请安嬷嬷做主。”

　　陈悠然还站在马车上未下车便瞧见安嬷嬷难得严厉的目光看来，压住心里忍不住想跪下的冲动咧嘴朝人一笑：“安嬷嬷。”

　　陈悠然自认自己有点本事，当初想去锦衣卫的时候跟母亲缠了许久，结果就是自己有本事就去，没本事就算了，可陈悠然最后还是去了锦衣卫。可这会儿不行了，无论他怎么撒娇怎么保证，安嬷嬷都不为所动。

　　偶尔有轿夫从陈悠然身后走过，轿子里大多都是急不可耐的公子少爷，在外面的时候也许大多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进了这临溪楼之后把面具摘下来就是另一个人。

　　安嬷嬷淡定地站在旁边，陈悠然劝不动，捂着肚子又是捂着手背：“嬷嬷，我现在又饿又累，我从锦衣卫出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再说这锦衣卫里又没有洪水猛兽，怎么就不能去了，您保护我也太过小心了，我明天要回府跟义父亲自说。”

　　“也好，那便看看主子是不是能答应您进锦衣卫。”安嬷嬷沉着声说完，转身就走。

　　陈悠然回想着刚刚安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有些心软，觉得这儿虽然规矩严苛，但林西必然是被保护得很好吧。

　　“提前约过希灵小姐了吧。”

　　陈悠然脚步一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脑仁又开始隐隐作痛，侧目看一眼旁边深色的轿子，还有跟着轿子步行的小厮：“您放心，我已经知会过了，希灵小姐已经在等您了。”

　　“嗯。”

　　胡光远的声音？陈悠然正要抬脚跟上那顶轿子，却听到安嬷嬷返回来寻他：“小主子不是饿了吗，老奴早早将晚膳给您备好了。”

　　客人来的轿子有专门的位置，也并不在近处，陈悠然看着安嬷嬷抬脚迎上去，一副不高兴又不依不饶的样子：“安嬷嬷，我是真的想去锦衣卫啊，再说有鹿九照顾我，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锦衣卫人员大换血，刚好是个契机，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您平日里胡闹便罢，在锦衣卫做事老奴是万万不会同意的，您不必在多说，若是饿了，便先吃点东西。”安嬷嬷说道。

　　陈悠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送安嬷嬷去会客厅忙事，自己一边上楼一边看向希灵的屋子，身旁没人也照样开口问道：“希灵姐姐怎么样，抄书抄完了吗？”

　　“没抄完，但是出来了，听说今晚有个特别重要的客人点了希灵小姐。”鹿九回应道。

　　“嗯。我去看看。”陈悠然顺道拐了个弯，走到希灵屋子门口敲门：“我是林西。”

　　“小主子。”希灵开门很快，神色还微微有些着急，站在门口并没有让人进去：“今日多谢小主子救命之恩，不过今日奴家有些事情便不请小主子进门了。”

　　“不。”陈悠然看着浓妆艳抹的那张脸，眨了眨眼睛认真拒绝道：“我跟姐姐说过您更适合江南女子的淡妆和服侍，今日姐姐本来就是为我考虑，我救你也是理所应当，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

　　“小主子听话，今日奴家有重要的客人，小主子不便参与进来。”希灵神色愈发紧张，微微偏头看了看陈悠然身后说道：“鹿九，将小主子带上楼去。”

　　陈悠然铁了心要进门便纹丝不动，又抬手在希灵眼前晃了晃：“希灵姐姐，我今日受了伤，成礼公子在生气也不给我包扎，姐姐帮我包扎一下吧。”

　　“鹿九！”

　　“是！”

　　陈悠然迫不得已上楼，楼上寂寥无人，楼下却十分热闹，越往上就越听不到楚楼下的声音，倒颇有闹中取静的意思。陈悠然吃完饭后沐浴，之后身上随意披了层里衣便窝进椅子里了，坐了会儿觉得不舒服便反着坐，后颈枕着书桌，双腿搭在椅背上，倒也舒服。

　　天色渐暗，陈悠然没有点灯，楼角处的灯笼渗进屋子里些光，昏暗却不至于孤独，陈悠然不太能冷静下来，脑子里要想着如何与人周旋，如何加入锦衣卫，哪怕就做个跑腿的。

　　他若还是原来的身份，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出胡光远背后的人是谁，但现在长着林西的脸，借用林西的身份，身后除了东厂一手遮天的詹江为义父之外还有整个临溪楼，诸多情报，他忽然想试试。

　　当日他只身前去洛阳，见了韦嘉木，用性命作为代价见了胡光远，是不是代表着还有更多的人？父亲的牢狱之灾跟他所查的贪墨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胡光远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今天晚上希灵死活不让他进门是不是要从胡光远身上获取什么情报？那是什么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