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林西。”
“林西！”温露走近陈悠然，看人眉头紧锁，便伸手在人眼前挥了一下。
陈悠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正欲伸手瞧见温露好奇的目光，急忙将手放下，稳了稳心神：“打搅二位了，是在下唐突了。”
“没有，夫人喊你过去。”温露小心说道，又压低声音提醒一句：“夫人情绪不稳，你小心说话。”
“哎，好。”陈悠然点头，侧目认真看着温露一眼。他现在的身份虽是林西，可内心确实是原原本本的陈悠然啊，当初他跟温露本就情投意合，双方长辈也互相了解，所以并不阻碍他们相处，温露不是平常姑娘，将母亲刚烈的气节学了个一应俱全。论拳脚功夫，就他现在的身手肯定不是温露的对手。
“夫人。”陈悠然走进母亲，看着人通红的眼眶小心唤道。
“林西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与悠然是朋友，有事便说不必客气。”陶映雪看向天空眨了眨眼睛，温和说道。
一旁的小厮就担心这位林西公子张嘴告他家大少爷的状，谁知这位公子倒是大度，至此他便小心退了出去。
陈悠然瞧着这陈家上上下下的人还照旧聪明，只是少了父亲和自己，忽然笑了，就着这个笑，陈悠然慢慢蹲在母亲膝前：“陈大人身在天牢，无论如何事情都有转机，在下虽然只是悠然的朋友，却听悠然公子说过许多家中事务，他说您在家里说一不二，陈大人和陈将军都格外娇惯您，偏偏您最宠爱悠然公子，还说您运筹帷幄，心系百姓，却不图虚名，您很少外出却知晓天下事，处处关注民生，是我辈学习之楷模。”
陶映雪眼睛里满是惊讶，似乎回想到某些愉悦的事情：“悠然还同你说过这些，看来你真的是他很要好的朋友了。”
“我与悠然公子没有利益往来，所以悠然公子并不担心我会乱说话，这才放心与我说了这些。”陈悠然看着母亲一身素衣，吃食也全是素斋，鼻子不自觉又酸了，眸间含泪抬头去看母亲：“悠然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止一次嘱托我要我来陈府认门。陈将军找悠然公子其实花了很多精力，为了查清楚悠然公子的事情为他报仇又请了陶修永大人手下有名的蛊师验尸只为找出证据，在锦衣卫做事的时候他经常忘记吃饭，眉头永远都皱着，我并非想辩解什么，我只是觉得，陈将军作为悠然公子的兄长自会将事情查清楚，而悠然公子最担心的肯定是夫人您，您整日忧心如焚还要操劳家事，林西斗胆请您千万注意身体，若是您也病倒，那林西万死难辞其咎，若有朝一日下地见了悠然公子，也必然难逃责罚！”
“哪里的话！”陶映雪伸手去抓林西的手轻轻将人扶起，看着眼前这个比悠然还要精致的少年，只觉得像看见悠然一般揪心：“既然悠然托你照顾家里，那便常来，谨行性子不好，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说出来。只是谨行待你也不错，昨晚晚膳时便听他说专门差了文彦教你，文彦也是个好孩子。早上也是谨行要膳房多做一份早膳，这孩子就是性子冷了些，你还小，他护着你也应该的，以前悠然挺怕他的，不过你不用害怕…”
“我也怕。”陈悠然撒娇说道：“我在锦衣卫做事，受陈将军管制，若是被压狠了我定是要回家来跟您告状的。”
“好好好。”陶映雪再起身时神色轻松不少，陈悠然主动搂着陶映雪的手臂，就像以前他搂着母亲撒娇时一般。
陈悠然回了卫所之后正好碰到旗吉站在北镇抚司院的门口，陈悠然当即换了一副谄媚的样子：“旗吉大人，我刚从陈府过来，他们家太大，我又找不到后门，这才迟到了些。”
旗吉脸上挂着笑冷哼一声：“半个时辰前你跟陈谨行一起用完早膳，他一盏茶的功夫便过来了，你却要花半个时辰，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去过陈谨行家里？”
陈悠然细看旗吉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走上前一步，换了个话题汇报：“昨日您跟我说的我都记下了，回去就去查了临溪楼的情报，但大多都是家长里短的东西，我觉得某位重臣的儿子在街上横行撞伤老百姓这种情报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所以我准备换个地方获取情报。”
“什么地方？”旗吉细问。
陈悠然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旗吉抱着手臂点头，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朝陈悠然走去。
陈悠然呵呵笑一声，一步一步往后退着知道这招不管用，又笑了：“旗吉大人，我真是有事缠身，并非不愿意过来…”
“怎么回事？”远处传来微沉的声音，陈悠然顺着看过去只见陈谨行手里拿着本账册一样的东西站在衙前。
陈悠然下意识站直，旗吉看了看陈悠然的动作失笑：“谨行，看来在教习方面，你比我更适合啊？”
“我没那个功夫带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陈谨行冷冷说道：“你们若是太闲了就去帮丰文彦整理卷宗，锦衣卫不是你们嬉闹的地方。”
陈悠然虽然怕跟着陈谨行，可不被陈谨行认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陈悠然无精打采地跟着旗吉绕着衙门去了昨天的小院，丰文彦果然一个人在里面整理东西，看样子已经忙了很久了。
“丰将军用过早膳了吗？”陈悠然绕过那冰鉴走近书桌前：“昨日刚下过雨，天气不热，怎么着冰鉴还在屋子里？”
“挡着光了。”丰文彦抬头看了看陈悠然，抬手挥了挥：“去一边儿。”
“丰将军用过早膳了没有？”陈悠然赖着不肯离开，早上陪他练功本就费了力气，若是再因为事务繁忙而忘了早膳这还得了？
“出去。”丰文彦瞪了陈悠然一眼。
这下，陈悠然才看见丰文彦大手压着桌面上，可能是什么机密情报。陈悠然赶紧退了三步，苦口婆心开始劝：“丰将军无论如何该吃点早膳，要不忙一上午这个身体哪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