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昭与陈权来到离亭后,蔡诚便笑着迎了上来,脸上的肥肉都跟着动作在颤动。
“陆兄不愧是陆兄,当的是威风八面,此番出使定然能够马到功成!”
蔡诚一把拉住陆昭的手,下一刻就被陆昭嫌弃地甩开。
“蔡胖子我告诉你,爷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要是再跟往常一样对爷动手动脚的,看爷不把你这两只蹄子给卸下来!”
陆昭一边说着还一边拿出绢布擦了擦手,蔡诚什么都好,就是对男人太热情实在是让人有点招架不住,更不要说陆昭这么个有洁癖的人。
蔡诚顿时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连一旁的陈权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一腿踢了上去,“陆哥儿说得没错,今儿是出使的好日子,你就别在这恶心人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陆兄这诗完全是为我而做的啊!”
蔡诚的肥脸上顿时又浮现惆怅之色,看得几人一阵膈应,让他这么一念,陆昭都有点后悔当初就不该跟他们喝酒的时候吟这两句诗。
不理会发病的蔡诚,陆昭转身朝着离亭里走去,伸手便将已经等候许久的赵清语揽入怀中。
赵清语乖巧地依偎在陆昭怀中,没有问刚刚陆昭那般过激的举动。
陆昭同样也没有问赵清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很清楚,无论自己有没有叮嘱,赵清语总是要来的。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立在亭中,背对帝京,面朝广阔天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头都有些黯淡了,陆昭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赵清语,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道:“我该走了。”
赵清语温顺地点了点头,但却紧紧抓着陆昭的衣袖,陆昭还以为是娇妻舍不得自己,下一刻却发现赵清语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枚香囊,做工并不是很精细,有些地方针脚还不够均匀细密。
在香囊的正面,歪歪斜斜地绣着一个“昭”字。
“这是……”陆昭微微一怔。
赵清语红着脸,嗫嚅道:“你之前说,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离。我想着将我们两个的头发放在一起,就自己绣了这个香囊,绣得不好……但你不许嫌弃,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陆昭听着赵清语的话语,珍而重之地从她手中接过香囊,模样比接圣旨时还要认真,打开香囊后,果然看到新婚之夜他与赵清语行结发礼的两束发丝交缠在一起。
墨紫色的发丝,愈发明亮。
陆昭握住赵清语的手,直到这时候他才发觉细嫩的肌肤上有不少小红点,可以想象赵清语在缝制香囊的时候吃了多少苦。
一个自小习武握枪的女子却亲手做这女工针织,如果不是对陆昭爱到了极致,赵清语哪里会这样自己找罪受。
虽然赵清语没有明说,但陆昭知晓,她一直想做一个好妻子,所以她尽量地收敛自己的张扬天性,努力去学着那些妇人的贤淑矜持。
但赵清语却不知晓,陆昭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活泼傲娇的她啊。
陆昭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收入怀中,伸手抚摸着赵清语那倾城面容,柔声道:“放心吧,我会时时刻刻戴着它,永远都不会离身。”
赵清语闻言心里顿时甜蜜如糖,笑容愈发明媚动人。
“该走了。”
这下倒是陆昭舍不得离开了,还是赵清语搂着他的胳膊走出了离亭。
在陆昭与赵清语交谈的这段时间,陈权与蔡诚李怀仁三人之间的氛围似乎也很融洽。
当看着昔日的帝京魔女如今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陆昭身边,三人都有些感慨,原来爱情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
蔡诚见陆昭过来,连忙端起一碗酒递了上来,道:“陆兄,这可是我爹珍藏了数十年的美酒,被我从后院给挖出来了,饮下这碗酒,陆兄此行定当顺遂平安。”
“喂,蔡胖子,你这只祝陆兄却不敬我,是何道理啊?”陈权不满道。
李怀仁笑着端起一碗酒,道:“蔡胖子不敬,那让我来,愿你与陆兄同去同归,为大楚挣得万分荣耀凯旋!”
陆昭呵呵笑道:“还是坏人会说话,这次出使要是成功不了的话,还真没脸回来见人了,是不是啊老陈!”
“只要有陆兄在,我是一百个放心啊!”
陈权拍着胸膛,拳头捶在甲胄上轰轰作响,仿佛战鼓频频。
陆昭笑了笑,端起酒碗道:“既然如此,干了这碗酒,咱们就此别过!”
“好!”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随即便一同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陆昭抹了抹嘴,深深抱了一下赵清语,随后便与陈权转身上马,留恋地看了一眼之后便打马离去。
李怀仁长揖到地,蔡诚此刻也收起玩闹之态,躬身抱拳。
赵清语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两步,最终留在原地,目光落在陆昭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
“这小子,朕早就知道他不会安生,这才刚出京,便闹将起来了。”
楚帝随手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一旁,在那里已经堆积了不少,已然是堆成了小山。
曹月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翻看着这些废弃的奏折,竟是看得津津有味,当看到言辞犀利之处还会笑着指给楚帝看,“父皇,您看看,这些人上折子的速度比起陆昭那家伙可是一点都不慢。”
楚帝笑了笑,礼部侍郎刚刚被送回京,这些奏折就被送到了他的案上,无一例外都是弹劾陆昭嚣张跋扈的,甚至还有请求皇帝更换主使的,亏这些人好意思提!
“朕既然选了这小子当主使,自然没有更改的说法。”楚帝眼中闪过一抹薄怒,冷哼一声道:“平日里养尊处优,才能不见增长半分,却变得如此怯懦怖畏,若是到了异国他乡,怕是要丢尽脸面!”
“父皇息怒。既然陆昭将礼部侍郎送回来,索性便顺水推舟,裁下此人副使之职便是,此刻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曹月轻声抚慰道。
“月儿说的是。一切等这小子归来之后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