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飞来寺老曾
林家大院于外界的联系断绝,是针对掌控以下的普通人而言。掌控之外也许又是一副景象。
零散躲在山丘里的人族村子,没有诞生出掌握以上的强者,只能依附他人,或是被吞并。
合作从来都是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
临近的人族NPC几乎被收编,以NPC的性格,攻打异族,那要等他们消化大半珙县的胜利果实。起码,也要等珙县的城墙恢复,地灵能够参与守城作战。
用林仙奕爷爷的话说,就是还没有养熟。
这段时间的林仙奕处于一个空窗期。
领地的安全有青笠客与泣血獠。虽然也说不上有多信任,但是珙县他们不敢动,林家大院里头还有隐秘。这两个地方不丢,林仙奕也没有损失多少。相反,如果他们有对领地有一丝渴望,林仙奕立马把覆雨山庄与傅家集送上。也好借此绑着他们。
既然这样,走出珙县,与外界的人族势力接触也就摆上行程。
按照道理来说,林家大院进攻珙县,周边的势力哪怕不能帮上忙,事后也要派人过来祝贺。
有了严纲这码事,林仙奕对他们好感不多。没有过来庆贺也在预料之中。只是他却不得不出去跑一趟。周边的人族势力,明摆着是想要搞大事。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区分敌友,林仙奕实在不放心。
珙县对玩家来说是一个游戏副本,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家。他可不想赌自己挂了,会不会在某个地方再次醒来。
泣血獠向他推荐了灵鳌岛。这是建立在灵鳌身上的河中岛,每年都会随着河流移动,与人族交易。消息灵通,对外来的人口不会太关注。
青笠客认同了这个观点。他知道泣血獠没有把林仙奕绑在珙县,又在打着其他主意。可他不想撒谎。
林仙奕悄无声息的离开,青笠客蒯越摆了泣血獠一道,让他装作林仙奕的样子在蛇骨里闭关。以此掩饰林仙奕的离开。领主离开的事情要是被玩家捅到网络上,很容易引起运营的关注。自己约的炮,含泪也要打完。变换城林仙奕的样子坐在蛇骨里的泣血獠这么安慰自己。
坐在冰船上的林仙奕,顺着河流一路往下,将突袭的鲶鱼剁成生鱼片,塞入口中的时候,前身的回忆再次出现。
吃着快餐的三人再次聚在一起。“不管怎么说,在战斗之中吃大餐补血是在是太扯了。”
带着金箍戒指的年轻人回应:“是啊。在战斗之前吃大餐增加BUFF,一点也不写实。战斗之前也不能生火。”
老曾把麻辣烫的汤汁喝完:“别这么在意吗。生火是绝对不行,这样我们许多设计都没有意义。我们的目标是让玩家适应那里的生活,把我们对怪物的经验,通过打BOSS的方式告诉他们。生活绝对是大忌。可药水的冷却期不能更改,要是他们形成对药水的依赖可不好。是药三分毒,这个世界猎魔人,把自己搞的不人不鬼的样子会吓跑很多小姑娘。通用方式是吃大餐,通过选择合适的装备,战斗前增加合适的抗性来提醒他们怪物的属性。可是他们也不能一直吃冷食啊。大多数玩家不知道这点,会把我们吐槽死。”
林仙奕:“从背包里掏出一份龙虾也太夸张了,很容易出戏。我觉得用我们常用的方法就行。”
金箍戒指:“你等等,让我吃完饭,休息半小时之后再说。不然我吐你一身。”
老曾又白又肥的手抓起鸡排:“没有空间背包就已经让玩家很难适应了。让玩家身上带着一大堆零碎作战又不太现实。掌控心念的人终究是少数。这就头大了啊。没有足够的基数,想要建立连接点很难啊。”
林仙奕:“我们必须得做。这个世界更贴近阴暗层。如果没有防备,很容易被他们先连接上。没有对付怪异的经验,现实世界恐怕会有大麻烦。”
金箍戒指:“有对梦魇世界的经验也不行吗?”
林仙奕拉开衣领,一块带着像是火焰花纹的黑色鬼脸刻在胸膛。“我的侵蚀已经很深了。最近都不敢出去。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黑色的火焰纹仿佛在跳动,扭曲的鬼脸赫然是自己的模样。从睡梦中惊醒的林仙奕张开眼睛,鲶鱼的尸身早已不知所踪。将手中的鱼片扔入水里。拉开衣领看了看依旧白皙的胸膛,才松了口气。“侵蚀吗?”
变薄的冰船突然崩裂,无数冰花从河水里长出。神色各异的水鬼凝固在覆盖河面的冰花之中。双瞳化为金色的林仙奕望向东方。“越接近苏醒的记忆越多吗?我对你更好奇了呢。前世。”
冰面泛起波纹散开,无数冰花带着水鬼碎裂的尸身往下游流去。
彻骨的寒意萦绕在河面之上,翻着腹部的鱼儿浮起,随手捞起一条大鱼,坐在冰船上的林仙奕继续顺流而下。
能把地藏本愿经唱出rap味道的和尚说不出正经与否。
飞来寺最肥的和尚对此有话要说。我本就不是念给你们听,我只是把经文用一种方式念出。我针对的听众,是需要菩萨超度的恶鬼。
至于听我念经的普通人,只要他们对此有点好奇,能去看上一遍经文,就已足够。如果他们与菩萨有缘,自然会深研下去。
老曾的言论不被大众接受,许多信佛的人认为他亵渎了佛,许多人认为他只是一个喧哗取众者。他依旧当着飞来寺的知客僧,在超度怪异的时候唱着怪异的经文。
今天是老曾少有没有在超度怪异或是做晚课的时候诵念这段经文。
有节奏怪异的腔调吸引了不少游人的注意。
对游人再来一次呼声,肥头大耳的知客僧也只是两手合十,一脸笑容的婉拒。
呼声变成了咒骂,投掷到他身上的银块铜钱变成了烂菜石块,知客僧的笑容依旧,依旧微笑面对投掷的人。
这怕不是一个傻子。新来的游客这么说道。
常来的本地人却是一脸恭谨对着知客僧行礼。“你刚才扔钱了吗?”
新来的游客一脸郁闷:“扔了。”
“觉得被骗了?”
游客不吭声了。
“你可以过去捡起来。”
游客的脸黑了一半。
“但不要捡,不是你丢的钱。”
游客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你什么意思。”
“是你丢的钱,你捡起来,他绝对不会拦。
可你捡地上一个铜板,他都会拦你。
不信可以试试。”
游客看了眼从寺庙里出来,手持木棍虎视眈眈的武僧。
“是你的,你可以拿回来。拿回来之后,你再给他也不要。不是你的,在收入香火箱之前,你用银子换一枚铜钱也不行。是不是很傻,很假?”本地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巾:“再傻的事情做了几十年,就是善事。飞来寺的傻事你可以说、可以骂、可以往他身上扔石头烂叶。他不会在意这些。
我们帮他擦擦,帮他拦着,你们也不会在意吧。”
游客:“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我不知道你们想法如何,我连一本佛经都念不通。我只知道他们庇护了我们几十年。这几十年,在飞来寺圈定土地之外百里,诚心祈求他们帮助的人们,都能得到他们的回应。他护我们几十年,我护他身前几十厘,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有大问题。一脸憨笑的知客僧心中念的却是这句。以飞来寺的武力,能庇护方圆百里,靠的不是武力,而是飞来寺下的那个家伙。那是魔,长着和他一样脸的魔。今天他又暴动了。
常人无法察觉,他却能看到那个魔身上的执念燃烧而起的黑色火焰。
那个魔是他,知客僧明白这点,因为那个魔不止一次救过他。
那个魔不是他,知客僧也明白这点,他是和尚不是魔。
没有完成魔的执念,他只能沉沦在那黑色的火焰之中。他是魔完成执念的希望,也是魔超脱的结果。
可问题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魔的执念是什么。
最近镇压在飞来寺下的魔越发狂躁,想要掀翻寺庙离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原本只要他在寺庙附近,魔头就能安静。离开几天去村子里驱赶怪异也没事。
现在他就在寺庙的山脚下,还要用佛经才能安抚。
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知客僧不知道。
夜晚,坐在大殿里打坐默念经文的老曾又听到了魔的声音。不再是似是而非的呓语,是不停重复的一个地名:普利茅茨
老曾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虽然他还没有从魔头那里恢复记忆。开玩笑一样的名字也是从魔头那里听到。老曾,老僧都是他。有着自己脸的魔头,有时念叨这个地名的时候还会留下血泪。他也从同样苏醒前身记忆的NPC口中听到这个地名。关于普利茅茨的事他也从玩家得知。
可这张脸没有在普利茅茨出现过。
老曾确认过。
这里就是魔头的执念吗?老曾不知道。
他有些担心,如果他带着魔头离开,飞来寺外的村子会不会成为怪异的羊圈?
老曾不敢确定。
可他要是不带着魔头走一遭,魔头有一天自己离开了怎么办?
老曾很犹豫。
声声念着普利茅茨的魔头又要狂躁起来,头颅之上的魔焰透入大殿,大殿的地面出现缕缕的黑烟。
老曾两手合十,浑身变得金黄,形同钵盂的金光罩子升起遮盖大殿。
天知道他练出rap的原因是为了多念几遍经文安抚魔头。
可今天的魔不想听。
老曾无奈:“超度完附近的怪异,为村子争取一点时间。我陪你去普利茅茨可好?”
魔头停下挣扎:“五星,大院,林,找他。”
老曾皱着眉头没想明白,五星大院是什么意思。有五星的大院?还是五星级大院?
林,还是凌?
魔头没有等到回应,再次扭动身体,扯的整个大殿都在摇晃。
“你总要告诉我方向。这么点线索我也很为难。”
“海边,他在海边。不,他能不在海边,去东边。”
这不是一个样吗,老曾苦笑。“好好好,去东边。”
脱下纳衣的老曾后背着地躺在地上,后背像是被烧红的针不停猛扎,刀砍不入,枪刺不透的金身也无法抵抗,只能强忍着不哼出声。
这是魔头在上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