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阿姨，这边走，在这里。”莎迪带着一个提着水桶拿着抹布的女佣走了过来。
躲在路边隐身的幻影法师慢慢地挪动着，心里同时祈祷她们不要碰到了自己。
“咦？怎么只是个魔法学徒，刚才那精神波动，明明就是魔法师特有的。”隐身中的幻影法师有点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驻守传送魔法阵的，不可能是魔法学徒，刚才之所以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就是怕受伤的自己打不过驻守魔法师，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没有戴魔法师专用戒指，也没有散发出魔法师特有的精神波动。
要是他刚才知道坐在传送魔法阵外面的是一个魔法学徒，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有一种可能，是这个魔法师能够收敛自己的精神波动，伪装一个魔法学徒，甚至伪装普通人。海特怀德或者其他魔法师，在自己背叛帝国以后研究出来了这种新魔法。”
“第二种可能，这个人的确是一个魔法学徒，但是暗处还隐藏着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刚才的魔法波动就是真正的魔法师在暗处保护传送魔法阵，虽然当年整个帝国只有自己会幻影魔法，但不代表现在没有人不会。”
一边挪动脚步的幻影法师一边胡思乱想，也渐渐脱离了自认为最危险的一段路。
“咦？怎么没有血迹了，刚才明明看到的。”
“啊？什么没有了。”女佣重重地放下水桶，里面的水飞溅出来，洒湿了莎迪那小腿上的黑色丝绒紧身裤子。
“对不起，夫人。”女佣慌张地道歉，恨不得趴下去弄干净莎迪的小腿，可是她也知道她的毛巾不能派上任何用场，急得在那里打转。
“没事没事，米拉阿姨。”莎迪一手抚摸女佣的后背一边安慰，然后轻轻地跺脚，想把水从鞋子弄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莎迪。”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把躲在暗处的幻影法师吓一跳。
“是卢克啊，已经到交接的时间了么？你过来看下，我实在是搞不懂，刚才我明明看见传送阵里面有一堆血迹，就想着叫我的仆人来清理一下，可是现在什么都没看到。”莎迪一边跺着脚一边说道。
“怎么又是魔法学徒驻守来换班传送魔法阵，难道现在的魔法学徒真的都比我厉害了？”幻影法师终于脱离了长廊，抱着疑惑的心思逃跑成功。
被叫做卢克的魔法学徒不紧不慢地走近莎迪，看了一眼传送魔法阵内，又看看脚下，皱着眉头问：“怎么那么多水。”
“是我弄洒出来的，对不起，先生。”女佣米拉赶紧不安地说道，她手里还紧紧地拽着毛巾，生怕这卢克先生会对自己发难。
卢克“哦”了一声，他以为传送魔法阵里里外外这么多水都是这个女佣的“杰作”，魔法阵脏污需要清理也属正常，清理完后有些潮湿也不是多大的事。
“没事的，莎迪，可能是你太累看错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卢克挥挥手说道，“今天有没有其他事发生？”
莎迪摇了摇头，她很想说自己看了一天的书，哪里累了，但是这话一说出来，又显得自己有点失职。心里突然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看花眼了。
“没事的了莎迪，这水会自己干的。”卢克推了一下莎迪的后背，“你该回去就回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莎迪有点感觉这手毛毛躁躁的，赶紧迈开脚离开，顺路收走了桌子上的书本，女佣也提起桶远远跟着。
“终于走了。”卢克嘀咕了一声，然后坐去刚才莎迪坐过的位置，掏出来一本《闪电魔法专精》，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奥利弗夫人，别来无恙啊。”莎迪的马车才走出魔法行会门口没多远，就被另一辆马车挡住，马车上的主人拉着长长的语气打招呼。
莎迪无奈地撩开帘子，那个男人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奥利弗夫人，你的丈夫欠了我一大笔钱，你需要还我一点利息，到我的马车上来仔细商量一下。”
“皮阿诺，现在我是秘火大师指定的传送阵驻守学徒。”莎迪大声地说道，然后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指定的。”
“哎哟哟，秘火大师应该管不了欠钱不还吧。”那辆马车上的主人用长长的魔法杖撩开帘子，露出一张肥肉耷拉的脸。“我只是邀请你来谈一下减少你丈夫利息的问题。”
“莫里斯现在是帝国前线将军，凡是涉及到他的问题，你都应该去找军方。”莎迪继续愤怒说道。
“哎哟哟，莎迪呀，只是谈利息而已，我又不是追债。”皮阿诺话还没说完，莎迪已经扬起她短短的魔法杖，一股热气凝聚起来。
“好好好，下次再谈，下次在谈。”皮阿诺把脸缩了回去，然后吩咐马车走起来。
坐在车厢里面的皮阿诺恨恨地自言自语：“我也是魔法师，怕他干嘛呢，哼！老不死的秘火，赶紧死了算了，这惠特兰城的魔法公会也该换个主人了。”
莎迪看着他的马车走开，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实在搞不懂丈夫为什么借了这么多钱。
“你知道莫里斯开的那个店在什么地方吗？”莎迪问自己的马车夫，后者摇了摇头回答：“夫人，我一直都是驾驶马车载你的，我没有去过那里。”
“好像是说在城北的冒险者扎堆的区域，我听莫里斯提过一次。”莎迪继续不死心地说道。
马车夫继续摇头说：“夫人，那片地方好大呢，不如你回去找管家，哎不对，米拉知道在哪里。”
马车夫指着远处的女佣继续说道：“我记得大人刚买下那店的时候，叫过米拉去打扫。”莎迪顺着马车夫的手指看过去，赶紧叫了起来：“米拉阿姨。”
远处本来在快步走路的女佣迷茫中回过头来，看到了马车上的莎迪，赶紧小跑着过来。“夫人，有什么事吗？”
“米拉阿姨，莫里斯带你去过他新买的店里面打扫过卫生是吗？”
“是的夫人。”
“那么，米拉阿姨你还记得是哪里吗？。”
“记得的，夫人，是城北地区，我也住在那边。”
“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吗？”在女佣米拉点点头以后，继续说道，“那米拉阿姨你坐上来吧，来指路，我想去那里看看。”
“好的，夫人。”女佣米拉坐到了马车夫的旁边，马车夫扬起缰绳，马车缓缓走动。
“米拉阿姨，你坐到里面来吧，外面风冷。”莎迪依旧举着帘子说道。
“不用了夫人，我冷风冷水的习惯了。而且，坐外面也才能认路呀。”
——
惠特兰城北部的房子都是低矮无序的，加上常年没人打扫的白雪和各种灰败的垃圾掺杂一起，像是手法生疏的厨娘随手把芝麻撒到枯黄面包上做出来的粗糙午餐。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都是体力劳动者，他们每天都在为生活奔波，经常往来于城外萨尔山脉的冒险者也大多临时住在这里，这些人都需要食物，需要麦酒，也需要补给，所以莫里斯的装备店开设在这种地方正合适。
“前面路不好走，从左边绕吧。”女佣米拉低声地在马车夫耳旁说道，马车夫刚想说前面只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叫他们让一下就行，怎么不好走。
“不对，那些人的穿着谈吐，是正在和女票客讨价还价的女支女，原来米拉是不想让自家的夫人看到这些场面。”他心里突然醒悟过来，急忙拉动左边的缰绳让马车转弯。但是正在胡思乱性的莎迪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撩开帘子看了出来。
“看，夫人，那边有个马戏团子，不过他们现在没有演出，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女佣米拉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心里庆幸这马戏团出现得真及时。其实马戏团一直都在那里，哪有什么出现得及时的说法。
“哦。”莎迪淡淡地回应，一个马戏团可没什么可以关注的。
“茉薇？她怎么也在那里。”女佣米拉疑惑地自言自语。
“谁？”
“哦夫人，我的女儿，茉薇，才十二岁，你不认识的，看来她又不好好干活，到处疯跑。”女佣米拉有点歉意的说道，在她看来，在夫人面前介绍自己不成事女儿可不是一件好事。
莎迪看着那人群中唯一的小女孩在和一个老太婆聊着什么，心想自己十二岁之前，已经被送去魔法学院学习魔法了，像是被关在笼子的鸟，幸好后来用读书来打发了时间。现在居然有点羡慕这个可以到处去玩的小女孩。
马车夫已经绕过了那条街道，马戏团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身后，女佣米拉指着前面远处一栋看起来稍微比周围高一点方正一点的房子说：“就是那里了。”
马车又走了长长一段路，稳稳当当地停到了房子前面，莎迪看了下店铺的招牌，念了起来：“狮鹫利爪装备店，可以，这很莫里斯，果然什么都离不开狮鹫。”
“谢谢夫人载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女佣米拉心里想着要赶紧去抓她的女儿茉薇回去干活，晚了可能她又跑去哪里了。
莎迪点点头，自顾走进这狮鹫利爪武器装备店，一进门就首先看到了挂在柜台上的几根散发着魔法灵光的狮鹫羽毛，不由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她以前附魔练习的失败之作。看起来是威风满满魔力十足，其实只可以召唤出一个战斗力堪比小狗小乌鸦的魔法狮鹫。
“可以，这很莫里斯，生怕别人忘记这个店。”笑着的莎迪轻声自语。
站在柜台后面的魔法学徒像是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访，眼睛里冒出绿光一样。不过毕竟还算是见识广，不像刚才路上的行人那么失态。他挥舞了一下魔杖，几个魔法文字闪耀出来：“欢迎光临狮鹫利爪。”
哟嚯，这么财大气粗的吗？用魔法学徒来卖东西，莎迪有点难以置信，这得用掉多少薪水。别看魔法行会里谁都是魔法学徒，可是在外面，魔法学徒可不是个简单身份。
除了那些唬人的羽毛，莎迪又认出了一根带有破甲属性的尖锤，只是上面同样附带着另一个极沉重属性，看到这个破甲锤，就像看到莫里斯被自己捉弄的场景。莎迪又认出了好多自己的失败之作，才笑着走到柜台前面指着头顶的能召唤狮鹫的羽毛问道：“那个多少钱？”
站在柜台后面的魔法学徒指了指自己喉咙，发出呃呃呃声音，另一只手掏出一本写着价格的小本子。
“怎么是个哑巴魔法学徒在卖东西？”莎迪顿时皱起眉头，但是一想到这样的魔法学徒一般都是没有多少前途的，雇佣金币也就应该稍微低一些了，作为魔法学徒也很适合做这种跟魔法装备打交道的工作，也就明白了莫里斯的用意。
后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带进来一阵阵冷风，莎迪赶紧让到一边。回头看去，是几个穿着魔法装备的冒险者走了进来，他们应该是同一个小队的人，头部用了同样效果的魔法装备，各自冒着一串绿色光芒，倒是跟卖柜台那几个还没消失的欢迎光临那几个魔法字有点相映成趣。
这几个冒险者互相之间还说着莎迪完全听不懂的话。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在怀德大师的建议下，帝国通用语很普及了，但也总还有一些小地方的人喜欢说他们自己的方言。
这几个冒险者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莎迪，然后又把目光放回店铺里面的魔法装备上面，像是给莎迪传达了一种“女人哪有装备有意思”，又像是自己平常赖以自傲的美色根本不能入他们眼睛一样。
莎迪看着他们用手势跟哑巴魔法学徒讨价还价，挑选的都是一些远程攻击或者远程防御的魔法装备，还不时在纸上写下价钱，心想这些真是少见的心思都在战斗上面的冒险者。
莎迪怀着这样的心思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