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啥事都能顺风顺水,那就显示不出我爹的本事,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敢揽石灰墙?我爹打小就是个八匹马拉不回来的牛脾气,你越叫他往东他偏往西,从小就不是个听话懂事地乖孩子。
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村民们都拿他没办法,惹不起咱躲得起,和个孩子犯不着,大人也要让着他,只有他敢拿眼瞪五奎,五奎气得翻白眼,拿坎垃蛋要夯死他,众人都知道五奎不是人,平时欺男霸女的没个人样,那可是啥事都做得出来的主,所以急忙站起来拉住五奎:“别给小孩一般见识,哈哈,您平时怪威风的,还有能拿住你的。”张大娘忙打哈哈,五奎这才消了气,而我爹那时还是屁大点的孩子,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根鹅毛来对着他吹了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从此,人们对他又高看了一眼,按理说,像他这样大的孩子见了五奎都吓得哭,连正眼都不敢看,有时淘气哄不来,只要大人们说:“再哭,五奎来了。”孩子自然像听得狼来了一样立马止声。
从那以后,五奎也知道又一个不要命的诞生了,黄土崖不再是他五奎一个人的天下,虽说五奎比他大二十多岁。
我爹做事出乎常人所想,他喜欢单独行动,自己一个人站在村头看天看风景,别人见了不理解,以为这孩子有病。他喜欢爬墙上屋掏鸟蛋,屁大点的到房顶上叫谁能不吓一跳呢?有一次他为了掏鸟蛋上了房,我奶奶找不着人,四处喊叫,他站在房檐上喊道:“我在这儿呢!”手里还拿着刚掏的麻雀蛋,我奶奶吓得瘫坐在地上,半天醒不过神来。问他怎么上去的,他说从树上爬上去的,树比房子还高一截,大人都很难做到,他是如何做的呢?原来是爬到树枝上然后顺着树枝绕到房顶的,设想一下都觉得可怕,万一树枝不承重断了岂不从房顶上掉下来,幸好他人小体轻,那时,他只有四五岁的光景。
人们都说我爹人小鬼大。
他整天让奶奶提心吊胆,奶奶也拿办法,打他他又不哭,奶奶又怕打出毛病来,急得只有哭天抹泪的份。
夏天有村民从井里抽水,他在井边上玩皮球,一转眼就找不见了人影,大伙都没在意,直到有人到井里提水,才发现井里还有个人,吓得提水的村民差点把水桶掉进井里去。
晚上跟着半大孩子到邻村看电影,看完电影去尿尿,回来找不着人,自己又不知道路,就自己找了个墙角蹲了半晚上,直到大人发现他没回来,半夜里拿着手灯去找,他却自己躺在墙角里睡得正香。
他让我奶奶伤透了脑筋,他闹腾的那些事太离谱太出格,他是个不吃亏不服输的人,二魁比他大三岁,还叫上他兄弟三魁,想欺负欺负他,三魁相中了他的弹弓,跟他索要他不给,两人就争执起来,三魁怀恨在心回家向他哥哭诉,赖说我爹抢了他的东西,二魁自以为人高马大比我爹力气大,结果抢了我爹的弹弓还打了他,受了伤的他不依不饶,一直撵到二魁家里,二魁他娘没办法硬是把弹弓夺过来还给他才算完。
没几天,二魁又想找麻烦,结果依旧没讨到好处,我爹打不过他,但是一点也不怯乎他,只要有机会就反扑,打倒他他爬起来再上,只到把二魁治闭了气,以后再也不敢找招惹他。
我爹在村里也算混出了名堂,大人小孩都知道他不好惹,可是,我爹做事出格,匪夷所思,但是细想他那些事也说不上让人反感,村民们总在街头巷尾上谈论,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热衷的话题。
和他一茬的小孩大多疏远他,他却与傻子、二愣很谈得来,也只有他能体谅傻子的难处,经常偷偷地给傻子弄好吃的,傻子很感激他有事就找他。而别的孩子都欺负傻子,不拿傻子当人待,就这一点大伙就觉得我爹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