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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故地重游

不嫁教书匠 姝娟 3170 2024-11-14 03:36

  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啊

  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

  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

  让我学会做你的爱人……

  一辆车奔驰在国道上,司机开着车,动情地哼唱。

  副驾座位上是一位静雅的女人,她穿件白棉T恤,米白牛仔短裤,淡蓝色帆布鞋。

  一条柔软松散的大辫子搭在肩头,人面桃花带春风。

  她把头靠在椅背上,扭着头看着司机。

  听着听着笑了,看看前方,又扭头看司机。

  司机的余光知道她在看他,更得意地唱。

  他们去哪里?

  他们要去江东。

  顺路重访几个地方。

  他们路过沙塘子,没有停留,前行十公里那样子,拐进一条乡镇大街。

  他们进入家乡卧龙境内,正穿行的是卧龙镇。

  她惊讶地往车窗外看,“我记得这条马路又宽又平坦,现在这么窄这么破?

  我记得道北那些砖瓦房气派漂亮,现在这么低矮破败”?

  他把车速放慢,进了卧龙主街,曾经去约会她,这条街是他必经之路,在这里赶集摆过摊,在这镇上拥有一个小院是那时一个奢华的梦想。

  “卧龙七中搬迁到新区中部去了,乡政府合拼到沙塘子乡,卧龙被废弃了”,他们穿过萧条的街道。

  很快来到丁字路口,“看,蒋家饭店还在,还在营业”,她激动地说。

  这个当年的香格里拉,依然是座平房,依然老样子,它是卧龙镇的标志。

  再往前走他们都知道是哪里,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了车。

  那个铁网门是当年的吗?

  他摇了摇,应该不是,大门紧锁,他们手攀着网格往里看。

  卧龙七中人去楼空,当年的南北两排平房依然还在,南排很多年前废弃,但没拆除。

  北侧办公室前又盖了一排房子,这样的新旧结合一直使用到一年前集体搬迁。

  他们收回目光看向校门右手边,那个低矮的收发室还在,窗前垂柳依依,新叶鲜绿。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道门,走进那道门就进了收发室,收发室里还有个小门,推开,里面是个小教室,迷你教室。

  六张课桌一台大彩电就是他们的大学课堂。

  只有他们两个学生的课堂!

  他们在那里读大学,在那里约会,在那里等待,也在那里分别。

  那里留下了他们可爱的青春,如今,人到中年的他们回来了,迷你教室可还在?

  要看的地方太多,他们离开了这一处,又上了车,按照老路,应该跨过铁路道口,但道口早已消失,他们又往前行驶二百米,拐进铁道下的桥洞。

  桥洞很简陋,路面坑洼处存满积水,沿着上坡行驶到一条新路上,啊,到桥了。

  又下车,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只手握在一起,肩并肩走上桥。

  不是原来的石桥,不知什么时候新建的,虽然是一座新桥,却看不出多新,没了老石桥的拙朴,他们不喜欢。

  站在桥栏旁,雾开河没宽,没窄,依然蜿蜒之势,从光影浮动的南方来,流向绿野茫茫的北方。

  他们耳畔回响着遥远的对话。

  “你知道雾开河流向哪里吗?”

  “不知道!”

  “太平洋啊!”

  “真的?那么桥下的河水有一滴就会到达太平洋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

  这些幼稚的有趣的对话,只属于那个年轻时代。

  想到这里,他们俯身向着桥下,他吐了一口唾沫,她也吐了一下。

  两滴唾沫轻飘飘的,最后无声地卷进河水,不知所踪。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向北,“向太平洋流去了”!

  他们重温了那个幼稚,只有幼稚才会快乐!

  走出桥,站下,目光向西。

  眼前一切陌生极了。

  不见当年土路,这个可以预料到,但新修的水泥路好像改变了位置。

  比原来土路偏移了几米。

  原来的土路下雨天泥泞不堪,但土路很宽,两侧的大白杨高大雄伟,树冠夹出一线天。

  那条土路,她上学走三年,上班走三年。

  那条土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走过;送她回家后,他回家,他走过;多少回见她,接她,送她,走过。

  黎明走过,黄昏走过,月夜走过。

  那条土路,她最后一次走是出嫁;那条土路,他最后一次走,是骑自行车追,没追上,她跟别人走了。

  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太难忘!

  路啊,你可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怀念你啊!

  如今的路是窄窄的水泥路,像条灰色的鸡肠子,路两边依然是白杨,但纤细稀疏,树头顶着一簇绿叶。

  当年的大白杨肯定作为木材奉献了,现在的白杨是新栽的。

  曾经这条路行人络绎不绝,赶集日子特别繁华,现在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除了路有变化,最惹眼的是前方一千米左右,一条高铁像架在空中的桥,在田野上像条巨龙不见首不见尾。

  这才是巍峨的桥!

  变了,旧的变新,坏的变好,他们由青春年少变成中年。

  不变的是田野还有雾开河,还有他们的怀念。

  旧地重游不仅仅只有伤感,也有令他们骄傲的,当年在那条土路上,她骑个新自行车都是奢侈,他骑辆破自行车追不上摩托车。

  如今,他开上了自家车,带着她重坊故地。

  看着新路,沿着它她能回家,回到出生的地方,去房后见大梨园子。

  做梦她都想见梨园的梨花,但它们花开花落25年,她已经25年没回去了。

  远吗?

  离沙塘子才五六十里,但自从父亲搬出那个村,她再没回去。

  父亲出来了,老屋塌了,她回去没意义了。

  唯一思念的是梨花。

  “哥哥说梨园近几年被砍伐得厉害,以前梨花开的时候,抬头看不见天,现在透亮了。

  三年前上级来了一些人,把梨树定为三级文物,每棵树挂了标签,再砍伐就犯法了,梨园周围竖起了栅栏,随便进不去了”,她说。

  “太好了,要不可惜那么美丽的梨园”,他说。

  好吧,上车,去另一个地方。

  他们返回卧龙主街,出了街口就是国道,国道东南方向一条小路通向一个村子,那里就是他的老屯。

  但哪里有小路?

  田野贯通了。

  沿着国道往市里方向返回两千米,只见一条气派的柏油大街往东延伸。

  他们上了这条大街。

  “老屯被新区征用,变成新区边缘,那里现在是农田,将来变成什么不清楚,当年的村子和邻村集体搬迁,村子消失了”,他感慨道。

  然后笑着说:“记得我们村那个分校吗?卧龙分校?与卧龙七中合拼后集体搬迁到新区中部,新教学楼特别漂亮不说,老师们工资比咱们每人一年多五万”。

  “为什么多”?

  “教师工资不低于当地公务员,他们的标准是省会公务员”,他笑着说。

  她狡黠一笑,“你不从分校调出来,现在是不是在新区当校长?那多神气”!

  他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社会命运决定个人命运,这些年发展太快,多少人的命运就变了。

  而站在当初位置,谁能看到现在?

  现在看当初,多少感慨只能笑笑!

  车轮行驶在宽广的新区大街上,终点是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导航告诉我们路线呢”。

  “你真厉害!回你家乡还得用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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