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说日落前把你归还
我叫颜清梦,我有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我讨厌光。
因为光是圣洁的,他照到我的时候,我怕被人看穿真实的我。
我也不是什么邻居家的温柔姐姐,而是一个拥有抑郁症的患者,心理偶尔扭曲。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一等母亲出门,我便把卧室的门锁上,窗户紧闭。
正当我要把窗帘拉上的时候,我发现外面的太阳愈发刺眼,好像有一束光往我这边射来。
我没耐心地把窗帘布一扯,房间暗淡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我的床上突然发光,出现一个陌生的男生。
我并不好奇他的容貌有多惊人,甚至没发现,我被他吓到了,嘴巴微张,无声地尖叫着。
过了一会儿,男生从床上做起,他伸出手,好像是要和我握手的意思。
我条件反射地伸了过去,还没有碰到他的指尖我就自己收了回来。
因为我有洁癖,此时我的脸上满是嫌弃。“你是什么人?”
“帮你的人。”
他回答了我的问题,可又好像没有回答,后来他又继续解释。
他说他是来帮我看上这个世界的,我觉得非常好笑。
仿佛觉得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说自己想要当个大善人,一样好笑。
我不想知道他的身份了,是人是鬼,是幻觉还是恶作剧。
我往后退,手舞足蹈地表达了我觉得他好搞笑。
可是啊……
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想笑吧。
我想哭啊,我想感叹命运的可悲。
这个叫星河的男人的行为我不理解,便任由他在这里,虽然我很尴尬地干着自己的事。
更令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从最开始的大冰块变成了冬日暖阳。
上午十点的时候,他把我从家里拉了出来,说什么要带我出去玩。
在去三翁花园路上,我碰到了一家水果店,我在里面看到了我想吃的草莓,我驻足了三秒,就三秒。
我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发现他停下了脚步,准确地说是走进了水果店。
我一把拉住了他,小声地说道:“你想要吃什么?你再忍一会儿,我记得不远处就有个摆地摊买水果的。那里的可比这店里的便宜多了,我们就别花那冤枉前了。”
我很怕被老板听到我说的话,更怕星河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可是我心里的小人就是克制不住节俭。
“省”这个字,从小就刻进了我心里。
“可是你不是想吃草莓吗?”星河不理解,既然喜欢那就买啊。
又没说要她付钱。
我愣住了。
我吗?
我想吃草莓?
几年了?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小时候,因为哥哥在家的原因,我有幸吃过一次,可是我又觉得是幻觉。
毕竟那个时候太小,太小了。
就像现在有人问我是不是营养不良,我也只会笑而不语。
承认和被猜出是两码事儿。
我那个时候只知道,省一块钱也是省,更别说十几元的肉了。
“我不喜欢吃草莓,你搞错了。”我掩饰着心里的慌张。
星河摇头,“不,你在意了这家水果店里的草莓。你看了这家店五秒,前两秒在找草莓,后两秒在想吃,最后一秒在放弃。你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心烦再到失落,你不会对不喜欢的事物停留,看一秒都不乐意。”
星河分析得很认真,我也听得很认真。
他说对了。
对到我觉得他喜欢我,而我……喜欢上这个会注意到我细节的男孩了。
我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在意我。
可是我只能无力地说谎,“我真的不喜欢!就几秒的时间能证明什么?!就算是一天都不行!”
“一天,能证明我喜欢你。”星河同我告白了,我愣了也很欣喜。
“我十八,你呢?你多少岁?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我们根本没有未来!”你就不怕误我终身吗?
我这一刻好害怕。
我害怕刚才他的画是玩笑话,是一时兴起。
“我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我们没有未来吗?
我不敢问,我们没有再去买草莓,继续往三翁花园走去。
“宝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星河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小到我差一点就听不见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嗯”了一声,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信你说的一见钟情,也只是你说的。
我们十一点的时候才到达三翁花园,十二点的时候就离开了。路过一家饭馆,里面的人想要拉我们进去吃饭。
具体怎么说的,我刚听着,就忘了,我只记得他误会我和星河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好。”我正要解释,星河就拉着我的手进去了。
我不敢去看星河了,因为我害羞了。
可是我能不能大胆地认为我能拥有星河了?我也可以在他面前像个小孩。
与他亲吻相拥。
不行,不能再想了。
我头一次发觉自己也可以这般孟浪。
吃完饭回到家后,我发现他变了。
变得好冷淡,可是星河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声细语。让我不禁沦陷,不想再思考前面的那么多了。
“宝宝,我们还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就要走了。”星河同我说日落前他会离开。
明明还有四个小时啊,为什么要说两个小时呢?
因为他说他要去玩,他要看尽人间好颜色,他的朋友要找他玩。
这些都是日落后不可以做的。
星河,你知不知道人间好颜色是看不完的,你也是不喜欢的,所以为什么要骗我啊?
我有预感,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他也知道。
可是他的选择不是我,不能因为我而改变觉得。
我突然好羡慕他口中的那个好朋友啊。
我想我是真的疯了,被他给逼的。
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在一个小时后就放他走了,他也没有说什么。
要走的人我是留不住的,困住他也没有意思,反而会相看两厌。
最后的一个小时里总是我说十几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个语气助词。
后面我就觉得没意思了,话也少了起来,他干脆不回了,我就也不说了。
最后我就静静地看着他,想要记住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只要一眼,就能认出来。
后来我也真的从别人那里一眼就认出来了,很模糊,也很小,就占据一寸相片的四分之一,还是远景。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幸好他贪玩,又刚好去玩了。
有的时候,情绪上来了,就好后悔,把他归还,在日落前归还。
我依旧讨厌光,这一次众所周知。
我爱你。
我是清梦,你是星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清梦与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