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血茶

　　林春兰似乎很享受江寒的手法，在江寒给她腿部按摩的时候，她还不忘用脚趾去逗一下江寒。

　　事实上江寒心中有一种冲动，就是直接抓住林春兰的脚踝，然后朝着车窗外丢出去。

　　毕竟这小娘皮也太磨人了。

　　不过江寒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不情愿。

　　来到了茶馆，当江寒看到了茶馆内的情况时，他这才对张家兄妹的事情，有了些许的感触。

　　因为茶馆内，到处都是喝血茶的人。

　　这条街是一条老街，周围茶馆林立，可随处可见，除了茶馆之外，还有不少的饭馆、旅馆、浴池，按照林春兰的话说，这些供人休息的地方，也都有血茶售卖。

　　血茶几乎已经渗透到了各行各业。

　　当然，和众多行业一样，这茶馆也分三六九等，高级的茶馆门面气派，内部装修、陈设、家具豪华漂亮，又分雅座、散座，雅座是单间，内部陈设讲究，家具器物一应俱全。

　　客人喝血茶时有专门的伙计伺候，可以叫酒菜吃喝，甚至可以叫姑娘来伺候，比如坐热水，或者做捶背揉肩之类的活儿。

　　而散座是一间大房间，里边分设床炕，旁边都有小桌，也可以叫酒饭，也有伙计蹲着伺候，给客人泡茶叶，但比起雅座就没那么自在了。

　　中档的茶馆有铜床或木床供客人躺着喝血茶，但没有伺候的伙计，客人如果不嫌杂乱，也可以叫酒饭，当时在黄金城前门外，这种茶馆最多。

　　低档的茶馆就即寒酸又杂乱了，昏暗的屋子加上混浊的空气，正常人是绝无法接受的。

　　林春兰说，在黄金城，开茶馆是极其暴利的行业，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开设茶馆的大多都是当地有名的流氓恶霸，也就是黑白通吃的一群人，他们与当地的官面人物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就是都有靠山。

　　洋大人们只要给足钱，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如要是普通人开茶馆，那用不了多久，就干不下去关门大吉了。

　　黄金城茶馆最多的地方，要正城门外的几个胡同了，这地方距离大世界也不远，而且旁边还是住宿区。

　　故而不少从大世界下班的女人们，有时候要是口袋紧，也会来到这里给人泡个茶，赚取外快。

　　像是张曼曼这样的人物自然不用过来，她是花魁，也是当红的角儿，也不缺钱。

　　茶馆的血茶叶都是由批发商承办，这些批发烟土的人，表面上都有合法营生做为掩护，并且与当地的巡捕有着紧密的关系，而且都有统一的招牌，也就是三大亨的战盟作为掩护。

　　林春兰看了一眼江寒，她说道：“我们这个茶馆，不仅仅是让人喝茶的，而且也是供货，客户要了烟土，都是由我手底下的伙计送货上门。”

　　“喝茶的大多都是本地人，洋大人虽然有，但也少数，春兰姐做这样的事情，不会感觉……”江寒旁敲侧击。

　　春兰笑道：“我会不会感觉心里有愧？别闹……现在喝茶就是一种风气，上至洋大人的达官贵族、文人雅士，下至五行八作各个阶层的普通百姓，喝茶早已然成了社交场上不可缺少的项目，你去与人谈生意，拉关系，往往是请人到茶馆去，边喝血茶边谈事，如同今天请客人吃饭一般，反倒是你不去喝茶，人们倒会觉得你有病。”

　　旁边茶馆的掌柜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他笑着说道：“夫人说得对，不过做这买卖，还是为了收入，说白了，您手里得有钱！有钱的时候，茶馆的老板将您奉为上宾，毕恭毕敬。一旦没钱了，对不起，轰了出去，绝不手软。”

　　“尿性。”江寒违心的暑期了大拇哥。

　　林春兰一边在前面走，而周围一群人萎靡的喝着茶，她也解释了起来。

　　说是如此黄金城的一些上层和一些文人雅士，茶瘾极大，但又不便去茶馆，怕丢了身份，丢了面子。

　　所以这些人的家里都准备了茶叶和茶具，供自己或宾客在家里享用。

　　有钱的人家来了客人，如果不奉上茶具供客人享用，反而被别人认为是礼数不周，有失待客之礼。

　　这些人的家里，都有上好的血茶叶，据说制作工艺复杂精细，林春兰手底下的人，也会按期送货上门。

　　这血茶一旦喝上瘾，是绝难戒除的，也是大多数人所做不到的。

　　茶瘾上来时，口水、鼻涕、眼泪一齐流，哈欠不断，浑身有气无力，面黄肌瘦，形同病鬼。这些人一旦没钱喝茶，为了赚钱买茶叶，往往不择手段。

　　从变卖家产开始，直到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最终一无所有，自生自灭。

　　掌柜泡好了一杯色泽如血的茶叶，他笑嘻嘻的说道：“江兄弟，不然你喝一口？”

　　“以后再说吧。”江寒说道。

　　可就在这时候，茶馆的门口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那汉子连滚带爬，朝着掌柜大叫：“赵掌柜，赵掌柜！给我喝一口茶，喝一口！茶渣子也行！”

　　“滚你丫的，上次你个混蛋欠我的五块大洋还没还，你现在又想过来赊账？！来人，将他给我乱棍轰出去！”掌柜骂道。

　　几个伙计上来，就如同抓小鸡一样，拎起了汉子就往外面一丢。

　　任由那汉子撒泼打滚，周围人就是不予理睬。

　　“那几个女人是。”江寒说道。

　　原来就在茶馆的一角，几个女子束手束脚，在一边低着头，看起来很紧张。

　　其中一个中年的妇女，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蜷缩在了人群里面。

　　掌柜笑道：“那是茶客的家眷，他们喝不起茶了，就将儿女和婆娘抵押在这里，还半拉子茶叶，当然，限定的时间内要是连本带利还不上来，那么我们只好将她们都送去暗巷。”

　　暗巷……

　　江寒知道那玩意儿，毕竟之前他去十三太保之一的少爷家时，也经过那种巷子，里面都是一些苦命的女人。